事情的發生，是在一個熱得要命的夏天中午。
真選組第一番隊隊長沖田總悟接起了報案電話，在一連串「嗯」、「我知道了」、「
非常感謝您的報案」以後，他放下電話，走到真選組局長的辦公室內，平靜地向局長訴說
這通報案電話的內容。
然後，揪著死命不想離開辦公室的近藤局長，往副長土方的辦公室走去。
土方習慣把寢室當作辦公室，不出門巡邏的時候，他就穿著他那一百零一件便服，坐
在茶几前批閱公文。看到沖田拉開他的門，後面還拖著大哭大叫的近藤，土方忽然覺得自
己的右眼皮跳得很用力，用力得好像要把眼珠子砸爛一樣。
「……我忽然想起我今天還沒有出去巡邏……」說著土方站了起來，同時聽到什麼東
西撞擊紙拉門的聲音。
「土方，你今天根本沒有排到巡邏的行程。」沖田一把抬起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火箭筒
架在自己與拉門的空隙之間，阻止土方奪門而出。看著沖田一臉天真無邪的架著火箭筒，
土方忽然很後悔當年看他可愛所以把他寵上天的往事，自己這種只要外表可愛就什麼都好
的個性真的要改，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阿年啊啊啊啊！！」近藤此時終於擺脫沖田的手，猛的跳了起來撲到土方身上，一
邊把眼淚鼻涕抹到土方便服上衣邊哭喊：「你聽我說總悟好過份啊他就這樣把我拖著走而
且還要我們去處理鬼屋啊啊啊！」
近藤說了這麼多，土方就只聽到最後一句。
「你說什麼鬼屋？」土方警戒的瞪著沖田看。
「啊，是這樣的，」沖田沒有把火箭筒拿下來，因為逆光，土方忽然覺得這樣的沖田
彷彿地獄殺上來的惡鬼，隨時都會露出尖牙利爪：「我剛剛接到有人報案，說在城南的地
方有間鬼屋鬧得滿兇，希望我們真選組去看一看。」
「那樣的事情是我們的受理範圍嗎！」土方大吼。最近江戶城的人越來越過分了！他
們明明就是武裝警察，職務範圍應該是受理鎮壓暴動、械鬥事件才對，偏偏這幾個月以來
，從家裡有蛇到虎頭蜂螫人，從小狗落水到寵物走失都打到他們這裡來報案！渾蛋！他們
是武裝警察不是萬事屋！現在連鬧鬼都要他們處理，有完沒完！
「可是聽起來很好玩呢，據說那個鬼已經在那裡很久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地方要重
新整修，對方說本來沒有打算要除靈。」沖田逆著光說話，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也應該去找和尚吧！」土方抓著近藤，朝沖田大吼。然而沖田只是掏了掏耳朵，
滿不在乎。
「走吧，我們去除靈。」沖田往前走了一步。
「山崎！山崎你給我滾出來！」土方把近藤摔到沖田身上，緊緊抓著柱子大吼大叫。
平常總是馬上就出現的山崎，這次卻沒有立刻出現，土方火大的咬著菸屁股，幾乎要把濾
嘴咬斷。
「山崎被我派去調查鬼屋了。」沖田把哇哇大叫的近藤掛在火箭砲砲口上，沒有改變
表情的臉上此時看起來卻異樣邪惡，土方幾乎要確定他在沖田眼裡看到一閃而逝的邪惡笑
意：「土方，我們去鬼屋前面等山崎的結果吧，夏天就是要說鬼故事，不是嗎？」
十分鐘後，沖田左手近藤右手土方，站在鬼屋前面聽山崎做簡報。
「呃……這間屋子的屋齡已經有四百年，」山崎一邊翻著筆記，一邊用好可憐的眼神
看那兩個明明長得就比沖田高，此時卻縮得小小的拼命想逃走的人，一邊報告：「以前本
來是江戶很有名的花屋，不過自從三百年前開始鬧鬼以後就慢慢沒落下來，繼承這間屋子
的主人是第二十二代，原本想把房子改建做成旅館，可是怕因為鬧鬼客人不敢來，所以才
報案要求處理。」
屋子主人站在一旁點頭哈腰，親切的準備茶水點心給真選組組員們取用。沖田漫不經
心的看著那幢屋子。
「這房子很漂亮啊。」沖田說。
「是，因為一直都有在維修。」屋子主人用很懷念的眼神看著那幢木頭顏色的房子。
雖然時日已久，但當初所使用的木材不但沒有老舊腐朽，反而因為歲月，透露出沉穩的氣
息，可以想見，當初所選用的木料，一定相當上等。
「那麼，就進去吧。」沖田說。
「慢著！」近藤死命掙扎：「身為局長……」
「身為局長所以要身先士卒，你說是吧，土方？」
土方拼命抽著煙沒說話。
沖田踢開門踏入屋內，環視這幢古老的房子。
「鬧鬼的房間，在二樓。是很久以前太夫的寢室。」屋子主人也跟了進來，口音帶著
古老記憶：「三百年前，有一位名叫朝子的太夫，就居住在那個房間。朝子很受歡迎，人
也很豪爽，不管在客人之間或藝妓之間，都很受歡迎。」
走上二樓，樓梯的聲音咿咿啞啞，似乎通往過去。
「但是有一天早晨，送走客人以後，朝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自殺了。」屋主拿出一串做
成蝴蝶形狀的鑰匙，走在沖田前方：「不是為情，也不是為愁。沒有人知道朝子自殺的原
因，只知道割斷自己頸動脈的朝子是在正午被發現的，陽光從屋外照入，把她的血液映得
閃閃發亮。」
「如果她是清晨自殺，到中午血都乾了，哪來的閃閃發亮？」沖田說。而屋主輕笑一
聲，點頭說這是別人為這個藝妓寫的劇本，實際情況他也不知道之類的話。
於是沖田想起那個名為〈冰糖蝴蝶〉的劇。裡頭的藝妓花名叫做蝶子，似乎就是在說
這個故事，沖田還記得那是個有點悲傷的故事；從小被賣到花屋的蝶子，長大以後變成花
屋的太夫，因為身為女人所以夜夜悲傷，在送往迎來之間折磨自己的心。於是太夫蝶子用
玻璃割斷自己的頸動脈，於是太夫蝶子用死來抗議這個世界，於是太夫蝶子說，希望下輩
子，可以投胎到沒有妓女的世界裡去。
那時候和他一起看戲的土方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哽咽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沖田遞上
面紙卻被粗暴推開，於是走出劇院以後他拿火箭炮朝土方背後發射。
「就是這裡了。」屋主輕聲地說，然後拿著鑰匙（啊，也是蝴蝶的形狀呢，莫非那是
冰糖凝結的嗎？）輕輕開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彷彿看到有彩蝶飛來。
原本還在掙扎著說要去找美乃滋王國入口的土方忽然停下動作，近藤目瞪口呆的看著
眼前奇異的景象。
只有那個房間的時間，停留在三百年前。
夏天清晨的陽光斜斜射入，薄得彷彿蜻蜓翅膀一樣透明的陽光照在窗邊女子美麗的臉
龐上，頭髮高高束起，斜插許多髮簪；女子穿著翠綠色底芙渠花色的華麗和服坐在窗邊，
美麗而憂鬱的眼神凝視窗外，水一般的目光柔情而苦澀，究竟是為什麼而悲嘆？
沖田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然後舉步走進房裡。
隨即被一股力道打了出來。
「總悟！」土方回過神來接住沖田往後跌的身軀，卻被沖田拍開。
「我沒問題。」力道不是很大，但無法突破。沖田握緊腰間刀柄，出鞘的同時他忽然
看到女子轉過頭來目光如水髮絲如夜，然後那力道突然消失他跌進房裡只聞到三百年灰塵
的氣味。
身後眾人驚呼，沖田旋過身只來得及看到土方往後倒去的畫面。
真選組第一番隊隊長沖田總悟接起了報案電話，在一連串「嗯」、「我知道了」、「
非常感謝您的報案」以後，他放下電話，走到真選組局長的辦公室內，平靜地向局長訴說
這通報案電話的內容。
然後，揪著死命不想離開辦公室的近藤局長，往副長土方的辦公室走去。
土方習慣把寢室當作辦公室，不出門巡邏的時候，他就穿著他那一百零一件便服，坐
在茶几前批閱公文。看到沖田拉開他的門，後面還拖著大哭大叫的近藤，土方忽然覺得自
己的右眼皮跳得很用力，用力得好像要把眼珠子砸爛一樣。
「……我忽然想起我今天還沒有出去巡邏……」說著土方站了起來，同時聽到什麼東
西撞擊紙拉門的聲音。
「土方，你今天根本沒有排到巡邏的行程。」沖田一把抬起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火箭筒
架在自己與拉門的空隙之間，阻止土方奪門而出。看著沖田一臉天真無邪的架著火箭筒，
土方忽然很後悔當年看他可愛所以把他寵上天的往事，自己這種只要外表可愛就什麼都好
的個性真的要改，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阿年啊啊啊啊！！」近藤此時終於擺脫沖田的手，猛的跳了起來撲到土方身上，一
邊把眼淚鼻涕抹到土方便服上衣邊哭喊：「你聽我說總悟好過份啊他就這樣把我拖著走而
且還要我們去處理鬼屋啊啊啊！」
近藤說了這麼多，土方就只聽到最後一句。
「你說什麼鬼屋？」土方警戒的瞪著沖田看。
「啊，是這樣的，」沖田沒有把火箭筒拿下來，因為逆光，土方忽然覺得這樣的沖田
彷彿地獄殺上來的惡鬼，隨時都會露出尖牙利爪：「我剛剛接到有人報案，說在城南的地
方有間鬼屋鬧得滿兇，希望我們真選組去看一看。」
「那樣的事情是我們的受理範圍嗎！」土方大吼。最近江戶城的人越來越過分了！他
們明明就是武裝警察，職務範圍應該是受理鎮壓暴動、械鬥事件才對，偏偏這幾個月以來
，從家裡有蛇到虎頭蜂螫人，從小狗落水到寵物走失都打到他們這裡來報案！渾蛋！他們
是武裝警察不是萬事屋！現在連鬧鬼都要他們處理，有完沒完！
「可是聽起來很好玩呢，據說那個鬼已經在那裡很久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地方要重
新整修，對方說本來沒有打算要除靈。」沖田逆著光說話，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也應該去找和尚吧！」土方抓著近藤，朝沖田大吼。然而沖田只是掏了掏耳朵，
滿不在乎。
「走吧，我們去除靈。」沖田往前走了一步。
「山崎！山崎你給我滾出來！」土方把近藤摔到沖田身上，緊緊抓著柱子大吼大叫。
平常總是馬上就出現的山崎，這次卻沒有立刻出現，土方火大的咬著菸屁股，幾乎要把濾
嘴咬斷。
「山崎被我派去調查鬼屋了。」沖田把哇哇大叫的近藤掛在火箭砲砲口上，沒有改變
表情的臉上此時看起來卻異樣邪惡，土方幾乎要確定他在沖田眼裡看到一閃而逝的邪惡笑
意：「土方，我們去鬼屋前面等山崎的結果吧，夏天就是要說鬼故事，不是嗎？」
十分鐘後，沖田左手近藤右手土方，站在鬼屋前面聽山崎做簡報。
「呃……這間屋子的屋齡已經有四百年，」山崎一邊翻著筆記，一邊用好可憐的眼神
看那兩個明明長得就比沖田高，此時卻縮得小小的拼命想逃走的人，一邊報告：「以前本
來是江戶很有名的花屋，不過自從三百年前開始鬧鬼以後就慢慢沒落下來，繼承這間屋子
的主人是第二十二代，原本想把房子改建做成旅館，可是怕因為鬧鬼客人不敢來，所以才
報案要求處理。」
屋子主人站在一旁點頭哈腰，親切的準備茶水點心給真選組組員們取用。沖田漫不經
心的看著那幢屋子。
「這房子很漂亮啊。」沖田說。
「是，因為一直都有在維修。」屋子主人用很懷念的眼神看著那幢木頭顏色的房子。
雖然時日已久，但當初所使用的木材不但沒有老舊腐朽，反而因為歲月，透露出沉穩的氣
息，可以想見，當初所選用的木料，一定相當上等。
「那麼，就進去吧。」沖田說。
「慢著！」近藤死命掙扎：「身為局長……」
「身為局長所以要身先士卒，你說是吧，土方？」
土方拼命抽著煙沒說話。
沖田踢開門踏入屋內，環視這幢古老的房子。
「鬧鬼的房間，在二樓。是很久以前太夫的寢室。」屋子主人也跟了進來，口音帶著
古老記憶：「三百年前，有一位名叫朝子的太夫，就居住在那個房間。朝子很受歡迎，人
也很豪爽，不管在客人之間或藝妓之間，都很受歡迎。」
走上二樓，樓梯的聲音咿咿啞啞，似乎通往過去。
「但是有一天早晨，送走客人以後，朝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自殺了。」屋主拿出一串做
成蝴蝶形狀的鑰匙，走在沖田前方：「不是為情，也不是為愁。沒有人知道朝子自殺的原
因，只知道割斷自己頸動脈的朝子是在正午被發現的，陽光從屋外照入，把她的血液映得
閃閃發亮。」
「如果她是清晨自殺，到中午血都乾了，哪來的閃閃發亮？」沖田說。而屋主輕笑一
聲，點頭說這是別人為這個藝妓寫的劇本，實際情況他也不知道之類的話。
於是沖田想起那個名為〈冰糖蝴蝶〉的劇。裡頭的藝妓花名叫做蝶子，似乎就是在說
這個故事，沖田還記得那是個有點悲傷的故事；從小被賣到花屋的蝶子，長大以後變成花
屋的太夫，因為身為女人所以夜夜悲傷，在送往迎來之間折磨自己的心。於是太夫蝶子用
玻璃割斷自己的頸動脈，於是太夫蝶子用死來抗議這個世界，於是太夫蝶子說，希望下輩
子，可以投胎到沒有妓女的世界裡去。
那時候和他一起看戲的土方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哽咽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沖田遞上
面紙卻被粗暴推開，於是走出劇院以後他拿火箭炮朝土方背後發射。
「就是這裡了。」屋主輕聲地說，然後拿著鑰匙（啊，也是蝴蝶的形狀呢，莫非那是
冰糖凝結的嗎？）輕輕開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彷彿看到有彩蝶飛來。
原本還在掙扎著說要去找美乃滋王國入口的土方忽然停下動作，近藤目瞪口呆的看著
眼前奇異的景象。
只有那個房間的時間，停留在三百年前。
夏天清晨的陽光斜斜射入，薄得彷彿蜻蜓翅膀一樣透明的陽光照在窗邊女子美麗的臉
龐上，頭髮高高束起，斜插許多髮簪；女子穿著翠綠色底芙渠花色的華麗和服坐在窗邊，
美麗而憂鬱的眼神凝視窗外，水一般的目光柔情而苦澀，究竟是為什麼而悲嘆？
沖田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然後舉步走進房裡。
隨即被一股力道打了出來。
「總悟！」土方回過神來接住沖田往後跌的身軀，卻被沖田拍開。
「我沒問題。」力道不是很大，但無法突破。沖田握緊腰間刀柄，出鞘的同時他忽然
看到女子轉過頭來目光如水髮絲如夜，然後那力道突然消失他跌進房裡只聞到三百年灰塵
的氣味。
身後眾人驚呼，沖田旋過身只來得及看到土方往後倒去的畫面。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散漫系列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