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最後魏仲賢還是沒有付錢。



家聚快結束的時候,大七的學長騎著野狼,從醫院裡頭匆匆忙忙的跑過來,聊了幾句話以後說醫院還有事情要忙,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只出現一下下的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付了錢,倒是讓本來就打算請客的魏仲賢嚇了一跳,結帳的時候呆立在櫃檯前有些懊惱,後來他回醫院去找到了學長,並且很堅持的請了學長一頓晚餐。

日子依然平靜的在過,魏仲賢一邊讀書一邊實習,偶爾幫學妹們補補習(說到這個學妹們的生化學得真是七零八落,這樣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每天都過得很平穩安順。

「學妹他們真的很討厭你呢。」一樣是個天氣好得彷彿要把人給烤焦的日子,一點遮蔽物都沒有的七星潭海邊此時沒有其他人,楚戈和魏仲賢戴著遮陽用的帽子並肩坐在一起,看著眼前閃閃發亮的海。那天家聚結束以後學妹淚眼汪汪的跑過來對魏仲賢說了一些話,例如楚戈實在太過分或者需要禁欲一段時間之類的……最近的女孩子真是大膽,大概看了很多書吧,這算是某種程度的用功嗎?魏仲賢看著波浪,懶洋洋的嘆氣。

「也就只有他們會對我不滿。」楚戈輕輕的笑了起來,笑裡那麼滿足那麼溫柔:「畢竟我是搶走他們心愛的學長的壞男人啊。」

「楚戈。」魏仲賢扭頭瞪了他一眼。就老是這種態度才會讓學妹們這麼不滿,他還老是做那些會讓學妹們更不滿的事情,真的是被討厭活該。

「他們討厭我不是因為我是同性戀,而是因為我故意挑釁他們沒辦法獨占你…你知道這有多難得嗎?」遮陽帽壓得很低,大片陰影遮住楚戈的臉,連帶讓人看不清楚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九千歲,你真的有一群很棒的學妹呢。」

魏仲賢抿了抿嘴。

同性戀在目前的台灣社會上有多難生存他們都是知道的,因為這樣,當初的他們也都對自己困擾了很久,痛苦了很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之後他們也學不會放開,就連老早知道自己是同性戀、敢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室友出櫃的的林國棟都不敢大聲的說自己正在和周通儀交往,曾經以為自己是異男的他們,又怎麼有勇氣承受出櫃以後可能會接踵而來的眼光、責難和關切呢?

楚戈的焦慮他不是不懂,學長和學妹的戀情時有所聞,從直屬變成情人這種例子更是到處都有,面對那些毫不掩飾自己熱情的學妹們,楚戈一定覺得壓力很大吧;一方面驕傲著自己的情人是個很棒的學長,一方面卻又擔心著哪一天如果擦槍走火或者情人變心那該怎麼辦……沒有人能確定自己的情人永遠不會變的,魏仲賢想。就像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歡楚戈去家聚,縱然楚戈他們家全部都是男的也一樣,楚戈喜歡男人啊,他怎麼知道哪一天楚戈不會變心呢?自己畢竟不是女人,這個社會也比較讚許異性戀情,所以每次聽到楚戈抱怨著好想要一個學妹的時候,雖然明知道楚戈不會因此而出軌變心什麼的,但魏仲賢就是覺得有一點心酸。

「明明就知道你不會變心呢,可是無論如何也制止不住自己,總覺得好像不這麼做你就真的會不見一樣……」楚戈的聲音,有點苦澀:「聽起來很像笨蛋一樣,對不對?不過說真的,能夠在你學妹們面前這麼理所當然的說我愛你說我能夠獨占你,也實在是很幸福很幸福呢……」

「楚戈你這個笨蛋……。」魏仲賢把遮陽帽壓得更低一些,語氣裡除了苦澀,還帶有一些微微的甜蜜;戀愛中的心情是幸福的,那種巴不得讓全世界都來分享他們愛情的心情很真摯、很迫切,可惜他們的愛情不能大方公開,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牽手親吻,所以在那些知道這件事的人面前,難免就會做得超過。楚戈其實是很喜歡這些學妹的,魏仲賢想。光是看他還會特地幫他整理要幫學妹補習的講義就知道了,嘴上說歸說,還是每次都提醒他哪個學妹哪一科比較不好要注意著點。

「偏偏你就剛好愛上我這個笨蛋。」語氣忽然變得得意起來。

「是你愛上我吧。」唷,要開始自吹自擂了?魏仲賢笑著和楚戈四目相對,在對方的眼裡他們都看到自己,也看到不容錯認的愛戀。

「好啊最好你不愛我啦。」楚戈笑了。陽光很大,閃閃發亮的波浪反射陽光之後折射在楚戈的臉上,那一定是陽光吧,魏仲賢想,不然人的臉上怎麼可會這麼燦爛呢?

又或許,就是這樣的笑容,才讓他不自覺的被他吸引?

「愛啊,可是是你先開始的。」就算說著這樣近乎情話的話表情依然這麼平靜,楚戈看著魏仲賢,感覺海風輕輕從他們身邊吹過,帶起魏仲賢有些少年白的頭髮飄動;也許不管在說什麼話他都能夠當作是上台報告一樣的理性分析吧,總是認真得近乎偏執的魏仲賢,坐在書桌前讀書的挺身背影是他在寢室永遠看不膩的風景。

是因為什麼而愛上他呢?或許這一點也不重要吧。

「下次家聚的時候不要再搞這種飛機了,學妹他們在這方面的知識出乎意料的多。」好像忽然想到一樣,魏仲賢有些不滿的嘀咕。

「我會努力。」淡淡一笑算是同意。學妹他們說的話其實老實說還算很含蓄,他家老妹聽他出櫃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他喜歡什麼體位,同人女啊嘖嘖……真是太好樣了。

沒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嚇魏仲賢,楚戈笑了一笑,在心中打算今天到底要不要去跟學妹借他們那個親衛隊電子報的檔案來看,順便刺探一下敵情看看那些學妹又說了他什麼壞話,這可是他苦悶的研究生生涯裡除了和親愛的九千歲談戀愛以外少數的樂趣來源呢。

七星潭上的波浪,依舊潾洵反射陽光,翻出一波又一波,鑽石一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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