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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多少都有一些自己堅持的怪癖,或多或少,或特別奇怪或特別堅持;那些癖好,有時候是需要交往時間來看到的,但是更多怪癖,如果沒有天時、地利、人和,是根本也不會發現的。長時間的交往過後,燕子翔視力雖好卻對許多東西視而不見、老頭買回來的民生用品一定堆積到保存期限的最後一天才會打開來吃掉、淫魔不管看漫畫看小說看動畫看電視看電影甚至有時候看A片都會哭出來、竹竿頭吃東西一定是挑好吃的先吃甚至有時候還會挑別人的東西來吃、櫻木能夠不動就打死不動甚至在冬天上游泳課的時候他也寧可躲在池角凍得嘴唇發白也不動動手腳、齊謹的冷笑話渾然天成甚至他根本不需要特別想說冷笑話別人也會被他凍得吱吱亂叫的特殊習性都一一暴露,也因此總是被大家拿來開玩笑。




魏仲賢非精品不用的習慣雖然大家早已知道,但他另外一個很隱密、很私密的怪癖,卻是一直到大七那一年,才在很偶然的情形下,被楚戈發現出來。

那天是個天氣很好的日子,接近暑假,花蓮的天氣悶得讓人想把自己身上的皮也給脫掉,穿著短褲汗衫、剛剛從論文口試會場走出來就把本來穿著的襯衫和西裝褲給脫下來丟到背包裡的楚戈,滿身大汗的走在回寢室的路上,想著已經搞定的口試,接下來他要準備的就是申請美國的大學,雖然第一志願是南加大,但是他還是想多申請幾間,以免南加大不要他。

一邊想著南加大,一邊他又想起既然他可以輕鬆一小段日子,是不是應該和魏仲賢找個時間一起來個小小的旅遊,不要很遠,就到台東去住個兩天一夜也可以,晚上在台十一線上飆車的感覺很舒暢,小小的旅行也可以很愉快,只要魏仲賢不要又對便宜貨過敏的話。

回到宿舍開了門,象徵性的說了聲「我回來了」就把背包丟到床上的楚戈叢書桌上拿起扇子對著自己狂搧,企圖讓汗水蒸發掉一點;昨天早上八點在急診室值班一直到今天早上八點才回到宿舍的魏仲賢穿著T恤和七分褲雖然醒了,可是疲累的身體讓他依然窩在床上賴床,連楚戈說我回來了都只回應給他模糊的哼聲。

「我這次口試會過,我們找個時間去台東玩,好不好?」看著自己的情人疲累的模樣,楚戈既憐且愛的坐到他床邊,撒嬌一樣的伸手輕抓魏仲賢的背,即使對方只回應給他模糊的鼻音,他也笑得好像兩人正在互訴情衷一般──和魏仲賢交往到現在將進兩年,他早就學會要過度解釋魏仲賢丟出來的訊息,不然會覺得他很冷漠又不懂情趣,其實只是表達的方式比較含蓄而已嘛。沒發現自己的想法就是標準的情人眼裡出西施,楚戈笑嘻嘻的輕輕抓著魏仲賢的背,也不時用鼻音回應對方。

輕輕抓了一陣子,看魏仲賢好像真的很累,楚戈停下了手,想說讓魏仲賢安安靜靜的睡覺也好,反正他可以用這個時間沖個澡、順便開始規劃他們的台東行。

沒想到手才一停下,本來趴得好好的魏仲賢就發出不滿的悶哼聲,身體動了動好像要追著那隻停下抓背的手,卻又因為太想睡而只移動了大概半公分後就停了下來;楚戈訝異的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魏仲賢持續發出不高興的喉音,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明白的笑了起來。

──噯,愛了他將近兩年,從來不知道九千歲喜歡人家抓他的背呢。

「好、好,你喜歡這樣噢,對不對。」嘴角勾起好大好大的微笑,楚戈重新坐到床邊去伸手輕輕抓著魏仲賢的背,然後在對方發出舒服而快樂的咕噥時笑的更加燦爛;平時高傲而冷漠,愛面子又不承認的魏仲賢,此時半蜷著身子窩在床上,散亂著頭髮,因為他的搔抓而發出快樂的咕噥,看起來很像一隻滿足的小貓。

很多時候,讓人有「想要更加愛他」這種想法的時刻,往往來自生活中平淡的小小時分。

十幾年後,和人類學家一起住在同心圓宿舍裡的腦神經外科主治醫師穿著白袍從大愛醫院走回家打開了大門,扭亮了客廳的燈,純黑色的眼睛從廚房掃到客廳左邊,又從客廳左邊掃到廚房裡面;確定視線索見範圍都看不到他現在想找的人以後,他脫了鞋走進客廳,走回自己的房間把白袍和包包都放在該放的地方以後,又走到客廳。

「楚戈,你在哪邊?」

「啊,在書房。」大概是因為關著門所以聲音很不清楚,人類學家的聲音模糊的從書房的方向傳過來;神外主治走到書房門口打開了門,人類學家回頭對他微笑,說「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在改考卷?」魏仲賢從旁邊自己的書桌搬了椅子坐到楚戈身旁,懶洋洋的趴著看他改考卷,楚戈看著他只是笑,然後又把視線轉到考卷上,沒有壓著考卷的左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抓著魏仲賢的背,一時之間書房裡只有紅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和兩人平靜的呼吸。

「又受了委屈?」輕聲地。

「老是把刀丟給我開……還有,我爸又叫我去相親……」

「嗯……」抓背的手停頓了一下,伴隨無奈的嘆氣和苦笑:「對不起,我們的事無法公開。」也曾經想過要出櫃,也曾經想過要為愛不顧一切,卻屈服在現實的壓力下,屈服在自己的懦弱裡。一路走來他們雖然安逸卻也懦弱,有時候四目相對,他們會懷疑這樣的自己是否有資格對彼此說愛。

「如果我能像你一樣把女人嚇跑就好了。」無情緒的看著楚戈,乾淨得有如黑玉的眼睛甚至可稱作天真:「那就不用老是被逼著相親……」

「我可不覺得你會容許自己蓬頭垢面三天沒洗澡兩個月沒刮鬍子的去相親然後宣稱自己剛剛從瓜地馬拉的叢林裡面回來還跟大蟒蛇打了一架之類的。」這張考卷三十分,什麼爛分數,這些死大學生都沒有在讀書的嗎?

「那說我性無能好了。」太過驚悚的發言讓楚戈在下一張考卷上畫出一條長長的紅線。

「大哥!不要鬧了好不好!你真的甘願說這種話!?」

「越是一般男人不願意承認的事,說起來就越有魄力。」魏仲賢的表情很認真。

「我真不敢想像你說這句話的樣子……」

「我性無能。」一臉正經。

「拜託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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