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一個人,愛到願意無論多久都等著她;如果愛一個人,愛到願意為了思念而養了滿坑滿谷蝴蝶;如果愛一個人,愛到願意學習種花種草只怕自己養的蝴蝶沒飯吃;如果愛一個人,就算發現自己有花粉症還是始終如一。



那麼,你,聰明的。

告訴我,這算不算愛?

看著滿滿的紅色蝴蝶在眼前飛來飛去,蘭漪搖搖頭,一點也不同情的把熱水灌到茶壺裡,對不停打噴嚏的蝴蝶君視而不見;雖然說期限是一年,是他在期限還沒有到的時候就經常打擾蝴蝶君,看著陰川從沒有蝴蝶、出現A蝶B蝶、出現成群蝴蝶、甚至出現被訓練的十三蝴蝶雜耍團,不對,十三蝴蝶殺手軍團。從買蝴蝶俑、種花、養蝴蝶、忍受每年春天的花粉症,蝴蝶君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直到如今蝴蝶已經成群的三年後,蝴蝶君依然重複著養蝴蝶訓練蝴蝶的工作。

對方都還沒有說是否會愛上,或者會不會交往,就已經付出那麼多,真的值得嗎?蘭漪支著臉頰看蝴蝶君,心情有點複雜。

其實蝴蝶很像一個孩子,他熱情、直接、執著、單純,甚至,不懂懷疑。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呢?單純的人容易成就武功(例如葉小釵),因為他們很簡單,他們的生命只有武功;蝴蝶君也是這樣的人,他的生命除了武功、金錢之外,最多就是公孫月。但是葉小釵的成功不只是因為武功,很大一部分也因為他的身旁有個素還真。而蝴蝶君只有自己,和蝴蝶。這樣單純的人居然能在江湖中立足,沒有被打倒、沒有被利用、沒有消失,還隱隱然成為北域有名的「一刀二劍」其中的「一刀」?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喂,拿蘭花的!」蝴蝶君的聲音夾帶噴嚏而來,蘭漪下意識往後移動了位子,看灰頭土臉的蝴蝶君坐到他對面。

「幹麻?」一年後他被陰川成群的蝴蝶嚇到,四姐似乎也因為這個消息而心情很好,至少又願意出任務殺人,所以大哥他們還可以繼續他們的北域霸業,實在不能不說是蝴蝶君的功勞。

「我後天不在家,要去殺人。那天如果想自己帶茶來喝,就可以不用來了。」說完還咕嚕嚕的灌下一杯茶,很豪氣的抹了抹嘴巴,在臉的附近畫下一道泥巴土痕。

「…又有委託啦?」沒錯,蝴蝶君小氣到連茶都不供應,害他想要過來看看四姐口中所說的「那個奇怪的好傢伙」都要自己帶茶帶茶具過來,後來根本就是把這東西寄放在陰川了。四姐如果嫁給這種人,以後會幸福嗎?不過說到這裡,四姐好像對這個奇怪的人不是很在意呢,除了偶爾問問,平常也不太提起。

「沒錯。」蝴蝶君點點頭,表情無限委屈:「人還沒有名氣就是這樣,不管什麼小角色都得去殺。雖然我立志要成為北域最冷血無情的殺手,可是現在還沒什麼人知道我蝴蝶君,還得委屈我跟另外兩個玩劍的小子排在一起,只好不管什麼委託都接了……」

「…跟人邪和劍邪排在一起已經算看得起你了你知道嗎?」蘭漪微微一笑:「他們的等級跟你這隻昆蟲可是不一樣的啊,蝴蝶君。」

「當然!」蝴蝶君撥了撥頭髮:「我什麼等級他們什麼等級?排在一起根本就是侮辱了我啊!」

「……做人可以做到這麼不要臉,蘭漪也算是長了見識了……」四姐,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腦袋這種東西存在?如果沒有,他怎麼能夠在複雜的武林中獨自一人生存到現在呢?如果有,為什麼他找不到?

「對了,最近贖夜姬好像都沒什麼動向,她最近在休息嗎?還是有事?或者是生病?或者被打傷了!?」越說越激動,蝴蝶君一臉好像真的出了什麼是一樣的表情,甚至屁股都已經離開椅子,好像下一秒鐘就要衝出去找人一樣。

「不要自己跳得那麼快,四姐最近……呃,」蘭漪頓了頓,忽然露出一個打心底發出的燦爛微笑:「蝴蝶君,你出任務的地方是哪裡?」

「喔,這是商業機密,不能說的。」被蘭漪燦爛的微笑嚇到,蝴蝶君坐回椅子上,難得說出像樣的話。

「別這樣,最近我們也要做點事情,如果地點相同,說不定還可以讓你見到我四姐喔。」蘭漪神秘的笑了笑:「來,要說不說?」

「我說五弟啊你真是太上道了!你們要去哪裡幹架啊?這麼見外都不告訴你四姐夫一聲──」蝴蝶君豪氣的拍了拍蘭漪的肩膀。

「當然要你先說你要去哪裡出任務囉。」微笑。

「沒關係我可以因為她而改變時間,殺人不差這麼幾天嘛你說是不是───」

「就是說啊!」蘭漪一笑然後起身:「那麼,蘭漪就此告辭,多謝四姐夫招待。」

「等等等等一下!!」蝴蝶君一個旋身就衝到蘭漪面前,絕頂輕功倒是讓一直以來小看蝴蝶君的蘭漪震驚了一下,(那一個旋身,是不是沒有驚起任何一絲灰塵?)蝴蝶君一臉認真,一臉心痛,搭著他的肩膀,聲調莫名其妙的沉痛:「五弟,你要知道,江湖不是這麼好混的……壞人有壞人的氣魄,規矩有規矩的眉角,殺手有殺手的角度,遊戲有遊戲的魅力,我不可以因為私情就壞了我的規矩……」

「對啊,所以我就要離開了嘛。」蘭漪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看得蝴蝶君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齒;哼哼哼果然是跟殺手嫁娘女王大人混一掛的,居然用這麼無辜的臉作出這麼邪惡的事,看在他的身分是他未來的五弟、看在他每次四姐夫都叫得甜膩、看在、看在、他、他………

「三十六府七十二洞。」蝴蝶君,敗。

「唉呀,那不是今天四姐要去的地方嗎?」蘭漪假意驚呼:「你也知道,殺手嫁娘過處……」

「寸草不生!」話還沒說完,蝴蝶君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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