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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落下尾款,素續緣笑了一笑;填上年份、月份、和日子,他珍而重之
的把信件收到一個盒子裡,盒子中滿滿的,都是信件。相同的筆跡、相同
的月日、相同的收件人,但是卻寄不出去的信。收件人只有 一個,永遠都是那一個:朱雀雲丹‧風采鈴。那個火焰一樣溫柔、流水一樣清朗的女
子。



傳說中他的母親是一個溫柔的烈女子,彩霞一樣的衣袖引起武林熊熊的業
火燃燒,焚毀了某些人的野心,焚毀了某些人的命運,焚毀了母親和父親
的愛情和希望,焚毀了天倫焚毀了命運,烽火連天,他的父 親沉溺在母親溫柔的懷抱中,母親用自己的生命燃燒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他嚮往母親,縱使從來沒有見過她意氣風發的,傳說中的那個樣子。素續
緣印象中的母親總是帶著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大半的臉龐,他永遠只看到
那一雙溫柔清朗的眼眸,偶爾看到那雙眼睛露出一點點激動 的表情。他印象中的母親是紅色的,卻紅得那麼無奈,紅得那麼苦痛;他沒有見過母親還是才女的樣子,對於那樣纖纖玉手點起武林烽火的母親,他沒有見過,無法想像。關於母親,關於朱雀雲丹,關於風 采鈴、天蝶盟、江南才女、不夜天,他一點都不了解,那是傳說。

而在他和父親共同生活的日子裡,每年到了他生日的時候,總是會有許多
父親的朋友、武林上的前輩來到家中道賀,送禮;看著那些前輩們眼中流
露的關懷和期許、疼惜和寵愛,素續緣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只是,偶爾還是會想,如果哪一年的生日,能有母親一個溫柔眼神的祝福,多好?

雖然這只是想想,他從來都知道這不可能。

每年的生日,他總會在深夜挑燈獨坐,緩緩的寫信,寫那些永遠寄不出去
的信。每年的大事、他的心情、有些不敢對旁人說的話、或者單純的撒
嬌;成熟懂事的素續緣在寫給母親的信中,也只是一個還要媽 媽安慰的孩子。

有時候素續援會想著要把信寄出去的,但是總在寫信封的時候停住,然後
怔怔的發起呆;天國的地址該怎樣書寫?地府的宅府要如何填上?寄到海
角天涯收得到嗎?傳給天長地久能有回應嗎?或者,那樣一 個奇女子,早已在輪迴的輪迴的外邊,在他碰觸不到的地方?他願意用一生的思念來追悼母親,但是那樣的思念重量,該如何去衡量呢?即使只是一刻也好,他能不能夠聽聽母親叫他的名字?能不能夠看到 母親的微笑?能不能夠依偎在母親的懷抱?如果用眼淚可以追回母親,他願意哭著把眼睛都給磨瞎了呀。

他溫柔剛毅堅強美麗清朗才氣縱衡的母親,原該是世界上他最眷戀的溫
柔,對他而言,卻是如此的遙不可及,離他遠遠遠遠的,站在傳說的頂
端,只留下了一朵冰雪雕就的雪白蓮花,和永生無成的美麗夢想 。他對母親的記憶居然是由傳說拼湊而成,長夜漫漫,他只來得及記憶母親微笑的眼眸。

愛或許是人類最強烈的情感,可以鐫印天地,細水長流。

素續緣洗淨筆硯,熄燈就寢。

晚安了,母親。

晚安了,傳說。

明早,還要出門行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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