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紛亂的年代,國家林立,戰爭四起……

  在那樣的年代裡,有種既廣為人知,同時也神秘莫測的職業存在;他們製造殺人兵器,也製造救命工具,他們所做的器物,被人們稱為「人形」,而那些製造人形的人,便被人們以畏懼的心,稱作──

  人形師。



  陽光從枝葉間靜靜灑落,這是一個靜謐而溫暖的冬日早晨,位在南方的柳月國一向四季如春,就連冬天,也似春天般和煦溫暖;少年靜靜的坐在庭院裡的長椅上,多日不見的冬日暖陽似乎曬得他很舒服,青色的眼睛此時已經瞇成一條線,手上把玩的小刀幾乎就要拿不穩,也許下一刻就要睡著。

  但是落地窗拉開的聲音驚醒了他。

  幾乎在落地窗拉開的同一瞬間,少年便驚醒過來,青色眼睛看著從屋裡走出的青年,原本警戒的神色又緩緩放鬆下來。

  「主人,無月先生又來了。」青年微微鞠躬,恭敬的與少年對話。那一身銀色的衣褲照著太陽有些反光,少年看著青年,然後皺起眉頭。

  「最近生意真好。」本該是歡欣的語氣此時全是苦澀,少年嘆了一口氣,神色有藏不住的悲憫。

  「要請他進來嗎?」看見少年眼底的無奈,青年將身子彎得更下去,長長銀髮從肩上滑落,露出頸邊的黑色蝴蝶花紋。

  「讓他進來吧。」少年無奈的笑笑,一頓,喚住正要轉身離去的青年:「你多搬張桌椅過來。」

  「是。」青年一躬身又退了回去。

  吐出一口大氣,少年重新躺到椅背上,剛才的好心情一如冬日露水一去不復返。

  少年的職業,便是傳聞中的「人形師」。

  事實上人形師的職業由來已久,在這個世界,早有許多製造人偶的行業,從陪葬到家事人偶都有;只是,只有那些被製造被用來殺戮、護衛的人偶的製造者,才有被稱作人形師的資格。雖然不過十六,但少年卻已是人形師中的佼佼者──很多時候,製造這些東西,是需要一點天份的。

  沒多久,青年領著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了,青月先生。」男子熟門熟路的對少年微笑,長長的直髮在風中輕輕飛舞,帶起他身上所穿的深藍色長袍。

  「不是上個星期才見到面嗎?無月先生。」少年,也就是青月,無奈的嘆了口氣,眼光卻看向無月身後的女子:「你還是老樣子,把晚春保養得很好呢。」

  男子是專門為人形師和有購買人形需求的顧客做為中間人的商人,人們稱他們為「人形商」,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相同的特徵是他們都精明至極,也都有相當強硬的後台。

  「那是當然,晚春雖然不及你的白銀,卻也是我所能買到最好的『蝶』了。」無月微笑著回應,並且對搬來桌椅、還順便泡了茶的青年點頭致意:「謝謝你,白銀。」

  青年只是優雅的彎腰致意,隨即退回主人的身旁待命。

  在無月身後的晚春走到主人右手邊,手背上和白銀一樣的黑色蝴蝶標記在白皙的手上感覺特別明顯卻不刺眼,看起來就像個特別的刺青一樣。然而青月知道,那是代表晚春不是人的記號。

  ──就像白銀是他所製造的人形一樣,晚春也是無月從他人處購買的人形。

  尚未有主人購買的人形,稱作「蛹」;而已經找到購買者的人形,則稱為「蝶」。由於所製作的蛹是用來殺戮的,所以購買他們的,也不會是簡單人物。為了保護購買者、也為了保護人形師,才有人形商的出現。

  懶洋洋的看無月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青月敲著手指,緩緩開口:

  「說吧,這次是要買什麼?」

  「這次的『蜘蛛』說要買一個『蛹』,這個蛹必須是一個男性、瘦高型、能使用近距離武器和遠距離武器、最好還會近身搏鬥、如果會魔法的話更好──蜘蛛說,要水系的法術。」

  「這隻蜘蛛的要求挺多,想必是個高官?」青月冷冷一笑。

  「這我可不知道了,也許是家裡有錢?」無月輕輕微笑。

  「他打算出多少?」

  「你打算賣多少?」

  「怎麼反而來問我?」

  「我想知道你的蛹對你來說值多少。」

  「真的要說的話,都是無價的。」青月冷冷的別開了眼。

  「我認為,你那個湖綠色頭髮的蛹,挺適合這次的蜘蛛。」做為人形商,無月必須掌握由他經手的所有人形師手上的人形,以便在委託者出現的時候,立即掌握對方想要的型號、以及哪一個人形師手上有符合委託人需求的型號可以販售之類的資訊。

  「是嗎?那麼,你就帶他去吧。」青月看著枝頭上跳躍的鳥兒,恍惚的說。

  「你開多少價?」無月似乎注意到青月的恍惚,輕輕淡淡的嘆了口氣。

  「三百。」青月隨口說道。

  「沒問題。」無月微笑。

  「白銀,你帶晚春去拿那個蛹,我和無月先生在這裡喝茶。」青月轉過頭來,從剛剛到現在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終於消失,露出淡淡微笑。

  「是。」白銀鞠躬,然後領著晚春朝屋內走去。

  「要快些回來,我不想看他的臉太久。」慵懶的趴到長椅扶手上,青月露出可愛的微笑。

  「呵呵呵,小孩子的口是心非不好喔。」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無月悠哉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他從事人形商的工作已經二十多年了,從上一代青月的時候他就在做這家生意,直到現在已經換了下一代……時間,過得好快呀。但是為什麼他們期盼的和平卻遲遲沒有到來呢?為什麼還有像這一代青月這樣的孩子必須製造這些殺人用的工具呢?戰爭真的是不能避免的嗎?人形師是不會消失的行業嗎?

  「我的確是個小孩啊。對二十九歲的無月先生來說,十七歲的確還是個小孩子呢。」青月調皮的笑了笑。

  「……你這孩子的嘴巴到底是怎麼練到那麼過分的呢……」雖然是抱怨著,嘴角的微笑卻沒有停過。即使所用的名字不是真名也不要緊,即使不知道真名也不要緊,縱然只是短暫的、偶爾的交易,至少,他還能看到年輕孩子露出屬於他們年齡的微笑,就可以讓他稍微放心、安慰自己這個世界還沒有因戰爭而完全崩壞。

  「呵呵呵,多虧無月先生的教誨啊。」青月笑了笑。

  落地窗又一次被拉開,白銀和晚春帶著一個湖綠色頭髮的男子出現,後者穿的衣服相當樸素,是最簡單的樣式,敞開的領口露出他大片胸膛,在胸口正中央的地方,和白銀與晚春相同,都有一隻黑色蝴蝶飛舞。

  「就是他。」無月看了看那個蛹,滿意輕笑。

  「有勞您了。」那個蛹順從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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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

八月要出的新刊,首賣預計是七月的M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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