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凜冬將至

一、無

　　誰也不知道，高杉的左眼，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小的時候好像還在，打攘夷戰爭的時候也好像還在，銀時苦苦思索，卻發現自己真的不記得，究竟是什麼時候，高杉失去了他的左眼。

　　高杉的左眼是什麼顏色的？

　　和右眼一樣的顏色嗎？還是不一樣的顏色？就像沒有人記得高杉從什麼時候開始換穿那深紫金色浴衣一樣，似乎也已經沒有人記得，高杉失去左眼的時間點；彷彿打從一開始高杉就只有一隻眼睛一樣，又好像其實那隻眼睛是還在的，只是被繃帶藏在記憶下方，所以大家都以為，那隻眼睛不在了一樣。






二、失落

　　誰也不記得，高杉的左眼，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小的時候肯定是在的，打攘夷戰爭的時候就已經不太確定了，到後來更是長年包著繃帶，也許早在開始打攘夷戰爭以前，那隻眼睛就已經從所有人的記憶裡消失了。

　　桂支著頭看窗外緩緩變亮的清晨，他喜歡看日出，因為清晨清冷的空氣和慢慢變亮的天色會讓他振奮起來，覺得彷彿一切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一樣。他喜歡清晨，而高杉喜歡黃昏，他們總為了一天之中哪一個時段更好些而爭論著，小時候好像還因此打過一架，後來銀時打著哈欠說什麼時間不都一樣嗎，通通拿來睡覺最好啦。

　　高杉的左眼，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那隻不見了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和他的浴衣一樣的紫金色嗎？還是和右眼一樣的暗褐色呢？桂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卻想也想不起高杉左眼的顏色，彷彿他在潛意識裡認定了高杉左右眼的顏色不一樣似的，苦苦思索卻一無所獲。

　　那隻不見了的眼睛，為什麼就像殘缺的記憶拼圖一樣，怎麼拼都少了一塊？還是說，他們的記憶，本來就是殘缺而不完整的？






三、死滅

　　誰也不記得，高杉的左眼，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坂本看著窗外漆黑的宇宙，忽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在私塾的時候肯定還在，攘夷戰爭的時候好像就已經不在了，後來的高杉總是包著厚厚的白色繃帶，看不出底下的那層皮膚裡，究竟還有沒有眼珠子的存在。

　　從小時候開始高杉就總是用無趣的表情看著他們，那種好像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意思的表情很奇妙，坂本還記得高杉總是會一個人坐在窗前看太陽落下黑夜來臨，也許高杉暗褐色的眼睛就是被落日的光芒給染成那個顏色的吧，否則明明是暗褐色的眼睛，怎麼會老是給別人裡頭有烈火焚燒的錯覺呢？

　　為什麼要用繃帶包著左邊臉頰呢？左眼還在嗎？坂本想那個穿上紫金色浴衣的高杉，想那個張狂妖冶、卻半點生氣也沒有，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高杉，和那隻只剩下悶燒著火焰的眼睛，也許是因為左眼的火焰熄滅了，所以高杉才把眼睛給包起來了吧，因為火焰熄滅了，就像是死了一樣。

　　因為不需要死了的眼睛，所以高杉就把他的左眼給包起來了吧。






四、殘片

　　拆開包覆在左眼的繃帶，高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那個失去了眼珠子的地方連眼皮也失去了，黑黑的留著一個空洞，有些駭人，但是看習慣之後卻依稀可以看到裡頭焦黑的肌肉，那些不會脫落的死去的肌肉就像永遠也不會癒合的傷口一樣，永遠都在那裡，永遠都在提醒自己。

　　鬼兵隊裡的隨行醫師不只一次要高杉用藥物把那個空洞填補起來，說是為了避免感染，但每次都被他拒絕了。

　　因為留著這個空洞的眼窩，就好像可以看到空洞的他的心一樣。

　　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失去這隻眼睛的了，好像是攘夷戰爭的時候，又好像是更晚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坂本拋下了他往宇宙飛奔而去、銀時拋下了他扔下了刀、桂拋下了他往溫和改革派去了的時候，他氣得拿起燒得通紅的刀子刨下自己的眼睛，不顧激烈得讓他失去意識的痛楚，也不顧那個在地板上和著血滾出一條長線的眼珠子。

　　沒有了呢。

　　不是只有眼珠子而已，什麼都沒有了呢，不管是同伴、部下、情感、或是他自己。

　　已經連自己也記不得，用兩隻眼睛看世界時候的感覺了，過去的他還會感動還會憤怒，或許還會在看著日落的時候有一絲絲酸楚；現在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不管是心底還是這個眼窩，都空空如也，像本來就什麼都沒有一樣。

　　拿起新的繃帶重新纏繞上左眼，一層一層蓋過那個空洞而烏黑的眼窩，和那些焦黑壞死的肌肉，像同時掩蓋起一無所有的自己。

　　記憶是一片拼圖，而他拼了一片，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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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突然想寫寫，寫寫高杉。
那個寂寞而殘酷的孩子，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的左眼。
但是我說高杉，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眼睛搞得那麼苦？我發誓寫他自己挖眼睛絕對是意外
，原本我的設定他小弟是打仗的時候眼睛被人家射穿才不見的呀，高杉你自己為什麼要把
設定改成你自己拿刀子挖眼睛啦？你就這麼愛自虐嗎？囧
你這樣為娘的要怎麼讓你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