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惡夢。他知道。


  站在屍體之間,銀時冷冷的看著那些蠕動著的、不斷向他爬行而來的屍體;有些手臂已經爛得見骨、有些眼珠只剩下一條肌肉黏著、有些嘴唇已經撘拉下來、有些滿身是蛆。

  這樣的夢境,兩三天就要來一次。

  仰頭看著夢中的天,天色是血般的深紅,彷彿人的脈博一樣,一下、一下地鼓動著。也許他正在自己的心裡吧,原來還忘不了過去的白夜叉嗎?忘不了那一段肩上彷彿有千斤重擔、一回頭卻又什麼也看不見的過去。

  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

  揮舞的劍沒辦法驅趕天人,他們的悲鳴只有自己聽見,壤夷派的同伴們死的死、散的散,過去肩併著肩的歲月離他們都那麼遙遠,無論怎麼伸手,也摸不到。

  夢境如此真實。那些手臂、那些呻吟哭喊、那些扭曲的爛肉和蒼蠅,都是過去幾年他司空見慣的東西;人死了其實就什麼也沒有了,不管是天人或是他們。站在屍體之中其實銀時不斷質問自己:他們付出這些,究竟想換來些什麼?他們真的能夠守護些什麼嗎?揮舞著劍的雙手,真的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嗎?他們真的不只是在破壞嗎?

  可是他只會舞劍。

  可是他只知道舞劍。

  下了戰場的他什麼也不是,白夜叉在壤夷活動失敗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死去,他已經不再是白夜叉,他只是一個叫做坂田銀時的男人。

  無數次他這麼說服自己,但夢境卻又殘酷的告訴他:白夜叉還在,你心底的血腥還在,那些在你手上逝去的生命不會因為如今你拋棄了劍就會忘記你,沾滿了血腥的手永遠洗不乾淨。

  很寂寞啊,其實。

  銀時笑笑,渾然不管手上、臉上以及身上都沾滿了血跡。反正每次夢到這個的時候都是這樣的,他早已習慣了。

  啊,忽然很想吃點什麼甜的啊。

  是什麼時候開始,染上了喜歡甜食的壞毛病呢?坂本那傢伙,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染上了喜歡亂跑的壞習慣呢?原本總是很爽朗的笑著的高杉,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頹靡,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綻放的腐爛山茶花?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都腐爛了?

  最終他們什麼都沒有保護住,還賠上了自己。

  也許,還努力堅持當初那一點點理想火花的,只剩下桂了。不管是他、或是坂本、或是高杉,都已經被這個腐爛國家的汁液污染,變得那麼腐敗,彷彿從內裡爛到外,再也抓不住什麼,鬆脆的手連一點點夢想的光都捏不住,腐敗的眼已經連自己前進的道路,都看不見。

  「阿銀。」

  頭上好遠的地方,有人在叫他。是誰呢?聲音好遙遠,帶點飄忽;銀時抬起頭看著夢境的上方,那裏除了奔騰的暗紅色血雲之外,依然什麼也沒有。那些爛骨腐肉依然存在,依然在他的身上攀爬,依然叫囂著要索他的命。

  然後開始下雨。

  一開始是一點點,慢慢的大了起來,紅色的雨,是血吧。腥甜的氣息隨著雨滴的滑落慢慢飄散開來,那樣熟悉而讓人反胃的味道,多少次陪著他入睡,又多少次陪著他醒來的氣味;即使在這麼久以後的現在,也在夢裡糾纏他,那連巧克力草莓糖漿聖代也抹不去的氣味,無論多少次,都讓他覺得難過。

  「阿銀。」

  那聲音持續在呼喚呢……是誰呢?這麼鍥而不捨的,是在呼喚他嗎?在呼喚自己這個滿身血腥的白色夜叉嗎?

  紅色的雨持續的下著,下得滿臉都是紅色水珠。銀時舉起手抹了一把臉,忽然發現那些糾纏著他的亡靈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只剩下紅色的大地、紅色的血雲、和紅色的他。

  「阿銀。」

  那聲音聽起來忽然有些氣急敗壞。為什麼?

  然後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騰空了,不知道是什麼將他高高舉起,然後重重摔下。

  夢裡也會感覺到痛的嗎?他自問。

  然後又是一次重摔。

  「幹什麼啊你們!知不知道這樣很痛的啊!」銀時猛的睜開眼,忍無可忍的大吼。

  神樂的手停格在伸過來的時候,新八的動作停在準備吐槽的樣子,定春哈哈地吐氣,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

  「阿銀你終於醒了的說!我好擔心你一睡不醒的說!」神樂首先反應過來,撲到他懷裡就是一陣亂蹭。

  剛醒過來的銀時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傻傻的任由神樂把眼淚鼻涕什麼的通通抹到他身上。

  「你一邊睡一邊哭,怎麼叫也叫不醒,嚇死我了。」皺起眉頭,看到銀時醒了彷彿就放下心來的新八拿起放在一旁的打蛋器開始打蛋,看來今天晚上要吃蛋捲。

  原來,夢裡的雨是自己的淚嗎?難怪臉上有些濕潤,風吹過有些疼痛。

  「蛋捲要甜一點。」銀時說,然後用力推開趁機把他的衣服當抹布的神樂:「不要拿我的衣服當你的擦臉布!」

  「阿銀哭起來好醜的,都把我嚇哭了……」神樂抽著鼻涕指責他。

  「是你太膽小了。」他悠哉的坐起身來,順便抹了一把臉,把那些眼淚擦去。

  「我去廚房了。」新八站起身來。

  「要甜一點。」他說。

  「你糖尿病死掉算了!」紙門啪的關起來。

  「新八差點就哭了呢。」神樂說。

  「小孩子就是愛哭。」銀時搔搔頭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裡?」神樂問。

  「去大便。」他揮揮手,拉開紙門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是啊,夢畢竟是夢。

  不管他過去保護了什麼、失去了什麼,或者得到了什麼忘記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即使夢還在,即使情緒還在,即使那些黏膩的觸感永遠洗不掉,即使他滿手血腥。

  都已經過去了。

  沾滿了血腥的手雖然無用,但至少,還可以為自己擦去眼淚。

  至少,可以抹去傷悲。




**

篇名和OP1相同,因為這篇就是看了OP1寫出來的。
沒有寫過銀魂,感覺筆法抓不穩,先拿阿銀來練練筆,
等我寫得好一點以後再寫副長D

這種題材感覺好像很多人寫過的樣子,有抄襲的感覺請告訴我。

銀魂大推!銀魂好萌!土方副長萬歲!!X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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