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凜冬將至

從禮拜三到禮拜六，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事前楚戈拼命祈禱當天天氣不好，但是事與願違，禮拜六那天，天氣好得簡直能夠把人給烤焦，太陽很大可是沒有風，熱得讓人只想躲在冷氣房裡睡大頭覺。


在這種美白大敵的中午時刻，卻有一群女孩子聚在學校大門口，興奮得吱吱喳喳。

「學姊，學長真的說他要開車過來嗎？」晃著長長的馬尾巴，大二的季堤穿著牛仔裙和白上衣打扮得活像要約會，既興奮又期待的看著學長親衛隊的隊長，也就是自家大五學姊；入學兩年的她，當初之所以考醫學系，只是為了順從家裡的期待，本來算一進學校就要考轉系轉到生科系去，卻在大一上第一次家聚的時候狠狠被魏仲賢煞到，從此覺得「當個醫生其實也不錯」，於是斷了轉系的念頭。

「可是學長的男朋友沒來，我覺得有點可惜。」醫四的宮向晚戳戳自己的臉頰，有點遺憾；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自家學長和那個人發的……嗯，好像叫做楚戈的學長站在一起看起來很賞心悅目啊，這種活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BL配對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呢。

「小乖你在說什麼呀這孩子───」今天穿得一身大紅，表情是那個面帶桃花喜氣洋洋的俞曉儒伸手過來把宮向晚抱了個滿懷，又搓又揉又捏的膩聲威脅：「那個討厭的傢伙不要出現比較好，我才不想家聚的時候還要看到他呢───」

「我同意！」醫三的諾熱切點頭，剛剛挑染成金黃色的瀏海晃啊晃的：「每次看到人研那個學長跟學長那樣閃閃閃，我就很想用眼藥水射他！」最討厭的是那個學長還一臉閃得理所當然的樣子，看了就更生氣！不管是什麼樣的情侶都不可以在去死團團員面前閃的那麼理所當然！真是太可恨了！

醫學一的MAY站在一旁看學姊們打鬧，沒有說半句話。

中午的太陽不謹是美白大敵，同時也是健康大敵，特別是在學校門口什麼遮蔽物都沒有的狀況下，正常人都會想要躲太陽；鬧了一陣，女孩子們開始左顧右盼的想找個遮太陽的地方，甚至想打電話給學長，把集合地點改到學校前面的7-11去。自從學長的性向曝光以後，家聚的時間總要一喬再喬，喬定了之後還要等一定會遲到的學長，有幾次在匆匆趕來的魏仲賢頸子上看到示威用的吻痕，學妹們還氣得嗷嗷亂叫，直說楚戈實在太過分啦怎麼做得這麼明顯。

五個人湊在一起正在討論要不要打電話的時候，魏仲賢的車就到了。

銀色NISON輕輕滑過來停下，車窗搖下，魏仲賢對學妹們點點頭。雖然是開了三年的舊車，可是看起來依然乾淨得好像是剛剛買來一樣，車窗沒有用擋光的黑紙貼著所以可以清楚看到車子裡面，真皮座椅新得好像剛剛才換上去，乾淨得纖塵不染，連腳踏墊都好像剛剛才從晒衣場拿下來一樣。車裡的魏仲賢穿得很簡單，一件襯衫，一件牛仔褲，為了開車所以把平常習慣戴的銀邊眼鏡拿下來放在旁邊，改戴線條優雅的太陽眼鏡，今天依然帥得一踏糊塗(學妹發言)。

「上車吧。」優雅的嗓音輕輕，帶著微笑：「後座稍微擠一下，小曉來坐副駕駛座。」

「好───」學長一出現就樂得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而且今天學長看起來非常從容，會遲到一定是因為有其他事情耽擱了吧！學妹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快樂的調整位子。

魏仲賢帶著微笑看她們爭著誰要坐哪邊，然後在心底罵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罪魁禍首；那傢伙昨天不知節制的虛索無度，擺明著就是要讓他今天沒辦法爬起來家聚，讓他到最後忍無可忍的狠狠揍了楚戈的頭，才換到一頓好眠。楚戈的擔心他知道，不過他不會給學妹們希望的……話是這麼說，但是有時候學妹看他的眼光總讓他想起楚戈大學時期的同學孫晴呢，這樣的眼光他看多了，一點都不覺得需要擔心。不過人家總說擔心則亂，其實他有時候也會吃楚戈學弟的醋呢，怕哪個學弟對楚戈有非分之想什麼的，所以楚戈的反應，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學長，可以出發了！」俞曉儒扣好安全帶，笑嘻嘻的看著魏仲賢。不用看到楚戈，她今天的心情一百分。

「好。」魏仲賢點點頭，然後發車滑了出去。

花蓮的風景很漂亮，就算一路滑過人最多的市區、經過花蓮港一路抵達歐鄉，能見到的自然風景依然非常漂亮；大海閃閃發光，藍天白雲飄飄，車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答，在在都讓人覺得今天真是一個美好的日子(除了太陽真的太大)。

「小曉，妳剪頭髮了？」滑過一個彎道，魏仲賢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比之前短，不過這個髮型很適合妳，很可愛。」

「剪頭髮的時候還被誤會成高中生哦。」俞曉儒得意的炫燿。

「小晚的洋裝去哪裡買的？看起來很像洋娃娃，應該不是細肩帶吧？外套感覺不太適合。」停下車，魏仲賢回頭要學妹們先下車，然後他熄了火，帶著學妹們走到餐廳裡；雖然是中午時間不過用餐的客人其實不多，服務生們的歡迎光臨聲音很大，魏仲賢點點頭，問了他們預定的位子以後就直接朝位子走去。因為他走的這麼快，所以沒有看到服務生們和坐在接近櫃檯的幾個女孩子都興奮的竊竊私語，而後被俞曉儒以「小心」眼神忠告的畫面。

「那我把外套脫下來好了，這件洋裝是我跟學姊一起去挑的喔！」宮向晚快樂的獻寶，原本就長得嬌小，水藍色洋裝穿上去以後看起來就像陶瓷娃娃一樣；把一點都不符合洋裝的牛仔外套給脫掉，宮向晚用眼神對大家哀求，拜託今天一定要讓她坐在學長旁邊。

「學長，小曉學姊借我的筆記有幾個地方我看不懂，可不可以問你？」大概是因為出發前就有討論過座位的關係，諾沒有挑選位子的坐到走道旁的位子，一臉無所謂的開口問起了功課。

「我最近都在內科，要來可以先打電話。」魏仲賢點點頭，接過一個綁著馬尾臉蛋紅咚咚的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輕輕點頭示意。

看著菜單，季提卻在胡思亂想；聽學姊們說，學長變得這麼和藹可親還是最近這一年的事情，以前的學長號稱冰山美人，家聚的時候討論的話題，也不是哪一科比較好過或者哪一個老師的報告可以比較隨便而是未來的出路和學習的感想，原本她很怕家聚的。憑良心說，魏仲賢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學長，但是以前他總是冷冰冰的很難接近，直到一下(魏仲賢五下)的那次家聚，學長的性向被揭穿以後才不一樣。大概是因為覺得反正這麼大的秘密都被發現了，所以魏仲賢在他們面前反而顯得很輕鬆，一點都不像平常在學校裡看到那副冷漠的樣子。是因為有共同的秘密嗎？季提拿著菜單發呆，一邊偷偷的想。

「……西斯堤，人家在問你要吃什麼啦！」耳邊傳來的聲音讓季堤猛然回神，才發現大家都看著他。

「剩、剩下我嗎？」西斯堤這個綽號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只不過是寫了幾篇萌老師的小說嘛，根本都沒有西斯到卻被人家叫成這樣，季堤很不甘願的回答，卻同時也在想既然叫都叫了乾脆就來寫個滾床單吧……之類的廢水。

「還有MAY。」諾把玩著桌上的湯匙，懶洋洋回答。

動作迅速的點完餐之後一群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今天天氣真好到最近又做了什麼，從到底要不要交男朋友到以後要選哪一科，魏仲賢有時候插話，有時候只是微笑的看著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偶爾露出的微笑其實非常難得，魏仲賢因為太認真聽學妹們講話，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身後有許多目光都直直的盯著他看。

「小曉，妳的日文檢定成績單下來了沒？」抖開紙餐巾，魏仲賢對送來牛排的服務生點點頭，認真的問。

「我過了喔！」把最後一滴玉米濃湯喝乾，俞曉儒笑得很燦爛。

「要去日本的話，現在就要開始準備。」

「學長學長你上次說你大哥是九州醫大的，有沒有秘訣可以傳授？」俞曉儒歪著頭問。

「我也想去日本耶，聽說可以考公費？」一邊抖開紙餐巾，諾一邊湊了過來加入話題。

「……日本方面我比較不熟，」頓了一下，魏仲賢想了想：「我下次幫你們問我大哥。」

「謝謝學長！」

「………啊啊啊啊，那台RS好台！」本來安安靜靜的在切牛排的宮向晚忽然指著窗外大叫：「怎麼會有人在黑色的RS上貼趴趴熊啦！」

「趴趴熊……」同時有兩個人出聲音，魏仲賢和俞曉儒幾乎是同一時間往窗外看去；一台聽著趴趴熊貼紙的黑色YAMAHA─RS剛巧停在魏仲賢的車旁，車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騎士單手熄火單手把安全帽拿下來甩了甩頭，然後對著窗內的魏仲賢笑著揮揮手。

「………」老早就該知道，打昏了也沒用還不如關在廁所。哭笑不得的看著楚戈停好車以後晃進餐廳，魏仲賢故作冷漠的看著他，卻沒發現自己的眼神既溫柔又深情，根本就出賣了他的心情。

「嗨，家聚啊。」楚戈走了過來，親切的對學妹們點頭：「午安啊，學妹一二三四五。」

「學長你從來不記名字的嗎……」宮向晚皺皺眉頭。

「那台RS是你的車嗎？」俞曉儒看著落地窗外的黑色機車，明知道他是學長的情人，可是就是忍不住要酸他一下：「好台喔，只有台客才會在機車上貼趴趴熊吧？」

「不不不有我們家小逼逼在，我怎麼敢自稱台？」楚戈爽朗的笑了兩聲，看起來就是一臉好學長的樣子。

「……誰是小逼逼……？」魏仲賢疑惑的皺起眉頭，楚戈有個朋友叫做小逼逼嗎？可是這稱呼怎麼聽怎麼耳熟……

「逼魔。」楚戈嘻皮笑臉的回答。

「……你這樣叫他？」好恐怖…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

「反正他人在桃園，殺不過來。」一叫就跳腳，超好笑的你都不知道。

「學長也來吃飯嗎？」MAY切著牛排，懶懶的問了一句。

「喔不，我來找學妹的。」楚戈看了看左邊，看了看右邊，又看了看後面。

「那就去……嗯！？」原本以為楚戈在找學妹，卻冷不防的親了下來，魏仲賢一驚之下差點把手上的刀叉給摔到地上；蜻蜓點水的吻很輕很輕，一下子就離開他的嘴唇，楚戈笑得好撒嬌好寵溺，眼神彷彿告訴他「我很小心，只有學妹他們看到」，然後在學妹們的哇哇亂叫中揮揮手跑去找學妹。

魏仲賢愣愣的看著楚戈離去的背影，臉卻無法克制的紅了起來。

「學學學學長！！！他、他……」俞曉儒激動得差點就要翻桌，(只在學長面前出現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

「哇這裡是公共場合啊！！」連牛排刀掉到裙子上都沒有發現，宮向晚一張嘴合不攏來，緊張的查看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看到楚戈這麼做。

「啊啊啊真的沒有人看到嗎？！」手上還拿著叉子就緊張的抓頭髮，也不管這樣叉子上的醬料會沾到頭髮，季堤表現得比已經呆掉的當事人還要慌亂。

諾緊張的看著兩桌之外的桌子和櫃檯，一臉如果有什麼問題就要殺過去的態度。

「…………」好像真的沒有人看到，MAY看了看其他的親衛隊成員，有些訝異的發現他們和服務生談得正熱絡，好像真的沒有看到剛剛楚戈的舉動。直到楚戈走上前去和那個服務生說話，MAY才發現原來這根本就是設計好的，那個服務生一定就是楚戈要找的學妹。

「學長，學長你清醒啊！」確認真的沒有人看到以後，季堤好像終於記得要放下手上的叉子，她慌張的用衛生紙擦著頭髮，還不忘記呼喚忘記要回神的魏仲賢。

被學妹一喊才回過神來，魏仲賢有些尷尬的看著慌亂的學妹們，充滿歉意的點點頭。

「抱歉，嚇到妳們了……」

「這種只能在房間做的事情他怎麼可以拿出來做！可惡好閃！」諾反應最大，生氣的搖搖頭：「可惡啊啊啊下次看到他我要用眼藥水射他───」說著說著還真的拿出眼藥水來比畫。

「幸福真好……」宮向晚不置可否。

「連這種時間都要出來打擾，學長換一個對象啦，獨占欲這麼重這樣不好。」俞曉儒又開始鼓吹魏仲賢換對象。

「妳真該認識叔賢……他是我弟，你們說的話都一樣。」魏仲賢失笑。

「哪一天一定要介紹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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