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凜冬將至

銀魂衍生同人小說。
主角是山崎退（呃，標題就寫得很清楚）
接下來就換我翹腳等本啦ｗｗｗ

　　很多人都對忍者這個職業有所誤解。

　　其實也不怪大家，畢竟這個年代，拿忍者當主題的電影啊漫畫啊什麼的很多，大家會以為忍者認定了一個主人以後，這輩子就萬死不辭的愚忠，也是很可以理解的。

　　但其實才不是那樣。忍是很有原則，但他們只忠於自己。忍者的行規裡，要嘛不收錢別辦事，要嘛一收了錢，就算是死，也得把答應下來的事給完成，遵照契約，才是一個對得起自己職業道德的好忍者。至於要收誰的錢、辦誰的事，那就真的全憑個人喜好，或是，該忍者當時效忠的老闆了。

　　山崎一向都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忍者。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當他的老闆還是幕府高層某長官的時候，被派去作為監察，負責監督一群從鄉下來的武士，並且把他們的所作所為報告上去。這個任務的難度並不高，除了那群男人…不，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還是一群大男孩吧，鄉下來的大男孩，為了重新把劍拿回手裡，眼裡閃耀著光芒衝到江戶來，即使未來要成為他人的劍要弄髒自己的手，也想將武士的驕傲重新握回掌心。

　　一群傻瓜。

　　作為一個江戶人、一個早早就在政府高層裡活動的忍者，山崎當時是很瞧不起這些大男孩的。尊嚴不是死的東西，是活的，而且不必然寄居在劍裡，那只是一種象徵。為了那個象徵，把自己的尊嚴稱斤論兩的拿出來賣，到底是求的什麼？當時山崎以監察的身份進入了真選組這個團體，用著局外人的心態，靜靜觀察著這些大男孩。

　　那時候他們才多大？很多人這輩子第一次上江戶，鄉音重得幾乎讓人要聽不懂他說的話，更多人甚至大字不識幾個，一拿起傳單就頭暈。這幫人是能成什麼大事？

　　但很快的，山崎發現，這幫人之所以上江戶、之所以能夠成立真選組、之所以居然能夠在爾虞我詐的江戶官場中生存下來，必然有他們的原因。或許每個人都有所貢獻，或許每個人都有他們的長才，但後來的山崎，默默和原本的老闆解了約，自動投身於真選組副長的麾下，認他當老闆。

　　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

　　山崎回想起這個決定的時候，總是會帶著淡淡苦笑抓抓頭皮，用著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語氣，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腦袋壞掉做了這個決定」。土方十四郎並不是一個好的上司，他暴躁、易怒、粗魯、又頑固得不聽任何人勸告，一旦下了決定就認準了死理往前衝，一千頭牛也拉不回來；而且作為一個組織的重要幹部，他從來不好好認真的對待自己，完全不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自大的以為雙手張開就可以保護所有人，一發起脾氣來，就毫不講理的亂打人，像是一點都不知當他的拳頭有多重一樣。

　　像這樣的上司，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不可能是一個好的上司嘛。

　　但是，山崎同時也看著，這些從鄉下上江戶的大男孩，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從大字幾乎一個不識，到成為組內第一個有辦法發正式公文的人；他看著那個人，從一見數字就頭暈，到可以臉紅氣不喘的寫完一整份年度預算；那個人其實非常痛恨這些雜物。不喜歡讀書、不喜歡看字、最討厭公文、見數字就頭痛。但為了他所追隨的那個信仰與目標，為了能夠早一日讓真選組在江戶站起來，為了能夠默默替真選組屏障出一個在江戶的家，即使苦，即使難，即使好幾次，在深夜暴躁的掐斷香煙哭起來，他都看見，那個人咬著牙把這些通通吞進肚裡去，表現在外，只有深深深深的黑眼圈。

　　啊，副長，你一定不知道，忍者比你能想像得到的，走路更加輕盈吧？為什麼要為了保護其他人而如此拼命呢？他們又不知道你的苦你的難，他們只會用讚嘆的目光崇拜著你，說「土方副長真是我們的頭腦」，說「土方副長沒有你我們該怎麼辦」，然後在夜晚來臨時，抱著棉被呼呼大睡。

　　幾個人知道你為了他們付出這些苦難？

　　幾個人知道，你其實根本一點都不想承擔整個真選組？幾個人知道，其實你最喜歡的生活方式是坐在走廊下曬太陽發呆，練習著劍道只是因為純粹喜歡劍而不是因為要格殺某人或是拯救他人於生命危險中？幾個人知道，你厭惡血腥甚至厭惡殺人？幾個人知道，若不是近藤、若不是他們，你根本不可能停留，也根本不可能做這些一點都不想做的事情？幾個人知道，你為他們犧牲了這些？他們真的覺得你喜歡這些嗎？

　　而你什麼都不說。

　　你幾乎是用刀把他們銘印在了你的心尖上，但誰也對你這麼做？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不要你想保護的對象來替你愛惜，那麼，到底你疲憊的時候、暴躁的時候、痛苦的時候、悲傷的時候，又要把那些情緒流向哪裡去？掐斷香煙除了多花買煙錢以外，什麼都辦不到的，副長。

　　所以啊，當時候的自己，一定是腦袋壞掉了。不然怎麼可能會賭上身為忍者的職業尊嚴，巴巴的，拿著自己的人生，去請求那個抽煙抽得幾乎要把房間裡給弄成毒氣室的男人，從今以後成為他的上司，他唯一願意效忠的人？就算副長看也不看一眼，就說「我不要」，還把他的契約給撕成兩半，山崎也一點都不想改變這個決定。

　　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老闆，就從原本的那個人，換成真選組的副長，土方十四郎了。不是近藤局長、也不是沖田隊長、不是齊藤也不是二木，更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例如之前那個伊東，而是，土方十四郎。一個具有良好職業道德的忍者，他的約聘僱對象一次只針對一個人，而誰是他的老闆，則自由心證。

　　所以即使副長撕了他的契約，山崎還是認定，他現在的老闆就是他。

　　但任何一個有點腦袋的人，都會跟他說，你神經病發了瘋，才會選上這樣一個難討好又不體貼的上司。

　　很多事情從來都不知道原因，也不需要原因。或許每次被副長鐵拳痛毆的時候，山崎都會在心裡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被副長派去做無關緊要的任務、做有生命危險的任務、甚至在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時候，山崎都會大大的、大大地後悔，當初就哪一跟神經這麼巧給燒壞了還是斷了線，偏偏就要自己把自己賣給了副長，還自鳴得意地覺得找到了終於可以追隨的上司，就像副長找到了他的大猩……咳，他是說，近藤局長，一樣？山崎總是無數次無數後悔，然後無數次無數次注意著副長的美乃滋不夠了、副長的煙快沒了、副長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要去讓他打兩拳、副長被公文弄得很煩躁所以要閃遠一點免得被叫去幫忙、副長神經緊張所以要去讓他追著跑放鬆一下等等。

　　這絕對、絕對不是M的行為，他只是在照顧他的老闆，讓老闆可以在身心都達到最佳狀態下，好好處理他的公務……好吧，或者好好打架，弄出一身傷回來。

　　對，他就是這麼萬用，這麼多功能，這麼……這麼，死心踏地的被老闆奴役。

　　「渾帳山崎你還在幹什麼！美乃滋不夠了！」

　　「是、是，馬上就來了——」一罐美乃滋、一包煙、還有一個新的打火機和清理好的煙灰缸，領巾一定要換一條，然後等一下要追加這個大煙槍喜歡的熱茶，這隻黑色的大貓不好照顧，也只有他才能照顧。

　　山崎笑著嘆了一口氣，在土方摔筷子以前，準確地滑行到了他上司的面前。

　　絕對絕對，跟M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