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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對情侶不吵架?


呂逢航,光榮的二十二年去死團資深團歷(短暫的交往然後被發卡不算叛團),在大家被媒體跨年情人去處吵昏頭的寒假前夕,冷靜在PTT上繪製跨年用煙火動畫,撫慰曠男與怨女的空虛心靈──如果旁邊的背景音樂可以不要這麼讓人頭痛的話,就更好了。

林國棟和周通儀兩個人各據寢室一角,針鋒相對吵得正兇──啊不對,不能說他們吵得正兇,因為大半時候都是林國棟在發言,周通儀即使在這種氣氛火爆的時候,依然維持他一分鐘最多說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的本領。

不是他逼魔不盡同學道義,也不是他已經被閃瞎了陣亡,實在是這兩個人吵得太久,吵到他都已經疲乏了;看過太多人在黑特板上抱怨朋友叛團以後就腦殘的例子,呂逢航很清楚這種時候清官難斷家務事,最好能有多遠閃多遠,所以他安靜的坐在自己電腦前面畫煙火,半句話都不說,雖然他很想逃走,但是在別人吵架的時候奪門而出非常奇怪,所以他只能繼續做在電腦前面裝死;該死沒有義氣的陳奉婚則是早就跑去找林紫薇商量跨年去處了,他們自從開學時候訂婚了以後更是每天都黏在一起,一副新婚夫妻的樣子看得連可魯都瞎了,呂逢航一邊畫著煙火一邊忍不住悲嘆自己光榮的黃金單身漢身價。

吵架的原因說起來真的很簡單,陳奉婚他們訂婚的儀式辦得很盛大,連他們這一群朋友都一起邀了過去;為了不讓好朋友丟臉,那一天他們一群人都穿上了西裝打了領帶,雖然很不習慣,不過他們這群人平常隨便歸隨便,穿上西裝看起來還真是有模有樣,變得很像帥哥。但是之後的事件讓他們很後悔,或許他們不應該打扮得這麼正式,因為儀式結束以後女方那邊居然聽說有好幾個女孩子看上了他們之中的幾個,並且透過親朋好友展開追求。

其中,又以追求周通儀的那個女生特別熱烈。女孩子是最高大學的學生,長得很漂亮也很會打扮,個性又火熱,加之台北和花蓮的距離本來就不算遠,那女孩子甚至會在週末的時候藉故要找林紫薇而跑到花蓮來約周通儀;跨年的大好時機,女孩子當然不可能會白白放棄,老早就約了周通儀,這幾天更是不閒斷的打電話邀約,甚至在言談間都帶上了些許過度夜晚的暗示。

早已知道周通儀和林國棟戀情的林紫薇對親戚的表現當然是冷汗直冒,但是不管怎麼說,卻也都勸不退鮮少接觸忠厚男子的女孩;心知肚明卻又有口難言的當事人更是苦不堪言,就連打趣說自己是啞巴吃黃蓮的力氣都沒有了。

坦白說,林國棟其實並不是一個神經質的人。很多時候他就和普通男生一樣沒有神經粗線條不愛乾淨說話隨便精蟲衝腦,可是對這件事情,他卻不能忍受的發了好幾次脾氣,內容不外乎周通儀幹麻不拒絕那個女生、為什麼人家約了他就去、不過是上面多了兩塊下面少了一塊憑什麼可以這麼公然等等之類的話,聽得周通儀既無奈又挫折,直想著自己是不是不適合跟林國棟在一起;直腸子的周通儀有這種想法自然瞞不過機伶的林國棟眼睛,於是乎兩個人就這麼樣吵得更兇了。

追了兩年才追到的情人,林國棟當然不願意因為這樣就結束感情;站在寢室的角落他恨恨的攢著拳頭看著周通儀,眼前的男人黝黑而且一點都不吸引人,雖然健壯但是因為骨架偏細所以看起來並沒有很粗壯,長年在家裡幫忙農務的手也很粗糙,長滿了厚厚的老繭;然而這樣的男人是他的情人,是他努力的暗戀了辛酸了將近兩年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情人,他明白周通儀家裡的保守所以他從不勉強周通儀公開他們之間的戀情,甚至在公開場合他也會記得要自己假裝跟周通遺址是朋友,天知道他有多想公開的牽著周通儀的手,有多想大聲對別人說這個男人是他的情人誰也不許碰,有多想多想……

而這些他只能想不能做的事情,另外一個人只因為是個女生就可以這麼做,而且做得肆無忌憚,這讓他怎麼平衡?況且周通儀本來就不算是同性戀,他又怎麼能夠確定他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出現的時候,身為男人的周通儀不會因此變心而將那個女孩子擁入懷中?他太不敢確定太不安心,卻只能藉由吵架來宣洩壓力,當他無理取鬧的時候看著周通儀愈發沉默的臉他就會更加膽戰心驚,他會因此而離開自己嗎?會因為他的不理智而離開他嗎?他很怕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繼續下去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害怕和膽怯無處可去,只能化作尖銳的言詞從口裡流出,刺傷對方也重傷自己。

「幹她媽的我知道你比較喜歡跟女生一起出去,更何況那女的擺明就是想跟你上床,飛來艷福啊,是不是?」硬要出口的話其實那麼傷痛,但是硬著一口氣,不說他又不甘心。

「你知道我不想去。」口氣依然冷靜,周通儀看著眼前的情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他;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女孩子,女孩子的眼淚好可怕,而且哭起來真是沒完沒了,不出去的話他實在很怕被眼淚淹沒,但是如果跟那個女孩子一起出去,別說林國棟生氣,他自己都很困擾。

「靠,可是她不知道啊,既然不喜歡幹麻不拒絕?還是你想腳踏兩條船,男的女的情人各一個,你就可以大享齊人之福啦,你看多好,不出櫃的同性戀就是這樣,就算交了女朋友也不會有人指責你不忠,因為根本沒人知道你喜歡的是男的!」

「大家都知道。」

「大家?哪個大家?我們這一群嗎?但是那女的不知道啊,還是要我幫你跟她說?說你是個同性戀,是個大家聞之色變的同性戀,已經被另外一個賤到骨子裡的同性戀給纏住了不得翻身,要不要我這樣跟她講?」

「不要說自己壞話。」搖頭。

「你要我怎麼不說?暑假丟下我自己跟公公他們跑去日本,你到底有沒有記得你是我男朋友?一點都沒有!你他媽的到底記不記得我的存在?!」三升四的暑假,周通儀因為很苦惱自己跟男人交往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而想去日本散心,剛好魏仲賢被楚戈纏得很煩、齊謹想去日本玩,於是三人成行,最後才知道消息的林國棟自然氣得七竅生煙,跟周通儀吵了好一陣子,彼此約定以後這種事情要先讓對方知道之後才算解決,但是情人吵架的時候翻舊帳是永遠不退流行的,特別是兩件事情發生的時間又如此貼近,實在很難不新仇舊恨一起算。

「好了咩,淫魔,我們隔壁都聽得到你們吵架。」楚戈悠哉悠哉推門而入,穿太久的襯衫還掉了兩顆釦子,露出肚臍:「不過就是要去跨年嘛,老頭你就跟女生說你要跟我們一起去說你討厭胸部大的女生不就好了咩?事情其實很簡單嘛。」

「平胸派嗎……其實滿少見的。」把煙火PO到版面上去轉過頭來,呂逢航其實很感激楚戈進來打圓場,不然他就不知道要在這裡聽這種八點檔對話聽到什麼時候了──哼要不是他還來不及逃走他們就吵了起來,他才不想留在這裡聽他們吵架呢,畢竟別人吵架的時候,開門走出去感覺一整個很奇怪嘛。不過楚戈最近好像也是情路坎坷的樣子,聽說追公公追得很挫敗,為什麼他會認識這麼多同性戀啊?以前剛認識的時候楚戈明明看起來不像同性戀啊。

「我已經很少跟老頭約會了!幹!」欲求不滿的人大概都會特別粗暴。呂逢航看著林國棟氣呼呼的臉,在心底偷偷加上註解。

「你以為我會放你這個已經追到手的人自己去跨年,然後我苦哈哈的繼續追九千歲?」楚戈笑咪咪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道只要沒瞎都看得出來的凌利凶光,誰都看得出來他今天追求魏仲賢的行動又刷新連敗的新紀錄。

「你這個渾帳該死碰肚短命的王八蛋爛奸商!」林國棟指著對方的鼻子罵。

「叛團以後,你連罵人的辭彙都變少啦?精蟲衝腦的踏碼的淫魔……」怒極反笑的楚戈衝上前去,兩人就這麼半真半假的打了起來,還打到舍監衝上四樓罵了他們一頓,說都已經四年級了不要這麼幼稚之類巴拉巴拉的話。

幾年後,已經在鐵路局賣票的林國棟和正在考教師國考的周通儀安穩的在彰化過著他們的日子,大家都四散到世界各處為自己的未來打拼,每個人都很努力。

「公公好像是第一次到夜店來喔?」叫來了兩杯小酒,齊謹瞇起了眼睛看著眼前神情疲憊的魏仲賢;楚戈半年前到了美國去,之後魏仲賢的表情就經常有些悶悶不樂的,情緒也低落下來,就連準備著要去德國短期留學的事宜都準備得心不在焉,還推掉了好幾個手術,說是要埋頭準備德國留學……

騙人。

齊謹雖然看起來總是懶懶的,但他可不是傻子,這種為愛消瘦的劇情他雖然見得多了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律己甚嚴的魏仲賢身上,他還以為他跟楚哥的愛情一定是那種就算沒有了對方也可以好好過下去的呢,沒想到楚戈不過是去個美國,魏仲賢就已經這麼不能適應了啊?

「……嗯。」拿起酒保送來的酒卻沒打算喝,魏仲賢看著杯子裡的琥珀色液體發愣;原來以為不過是去留學,而且現在科技這麼發達,MSN或網路電話都很方便,所以當初並沒有很在意對方的離去(好吧他自首,楚戈出國前一天他還在手術室忙到半夜),直到楚戈真正出了國門,他才忽然開始擔心。

楚戈的優點他是知道的,既溫柔又體貼,而且很幽默風趣,雖然說西方女性比較少會注意東方男性,但是如果有呢?萬一有呢?在異地的日子一定空虛寂寞,就連在台灣的他,對於只能透過網路和對方溝通都已經感到寂寞難解了,更何況是孤身一人在他鄉的楚戈?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已有一天也會被嫉妒這種情緒給絆住心情,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的,卻因為楚戈不在身邊而總覺得缺了一塊什麼;光是想到楚戈有可能會在他鄉變心,魏仲賢就覺得自己的手顫抖得幾乎要拿不住手術刀。醫師要對病人的生命負責,學校這麼教導魏仲賢,所以他推掉了好幾個手術,他不想在自己狀況不佳的時候為病人開刀,那對病人不公平。

雖然理智上知道楚戈就算變心也會告訴自己,雖然知道如果楚戈真的變心了對兩人都好的方式就是分手從此忘記曾經相戀過,但是光是想到可能哪一天楚戈會透過網路對他說這種話的時候,魏仲賢就膽怯得幾乎想關掉網路關掉一切可能的聯絡方式來逃避,他不想要知道這種事情,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想知道;然而縱使再怎麼不願意心裡卻依然不停盤旋這樣的念頭,但是那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楚戈愛他而他也愛楚戈,這樣的事情發生機率是很小的……縱然他真的知道很多因為相隔兩地而最後分手的情人例子………

「公公。」齊謹的聲音驚醒了沉溺在思緒中的魏仲賢,他猛然發現手上那杯威士忌已經被自己握得溫熱,而齊謹正看著他,黑色眼睛慵懶的看著他,卻彷彿知道他剛才所有想法一樣的看著他。

「你擔心奸商變心啊?」玩著酒杯,齊謹笑了起來,伸手招來酒保又叫了一杯酒。

「……我以為我不會的。」迂迴的承認,也許是因為夜晚的關係,也許是因為酒吧的氣氛,又或許因為情人不在身邊而變得有些傷感,魏仲賢難得率直的承認自己的膽怯與害怕,聽得齊謹難得把眼睛睜大,訝異的看著因為彆扭害羞而別過頭的魏仲賢。

「我想他不會吧。」大概可能也許,奸商如果變心,一定也很有趣吧。

「……那麼那些喜歡上他的女生心情就白費了。」彆扭跟倔強大概在出生的時候就跟著魏仲賢了吧。

「這麼擔心,那乾脆把楚戈送給他們?」微笑。這就叫做挑撥離間。

魏仲賢一個用力,裝威士忌的玻璃酒杯瞬間裂出一條長長的縫;齊謹點點頭,表示他知道魏仲賢對這個話題沒有半點興趣,大學時代開始大家就知道魏仲賢力氣很大,當了神外醫師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著力氣越來越大,他還記得他曾經跟楚戈說過,如果他真的想像小說裡面一樣強x魏仲賢,那大概會死得很難看,然後楚戈對他露出「想都不敢想」的微笑。

「我以為你不會受到楚戈出國的影響,看來是我太低估他對你的影響力了。」齊謹喝了一口酒,匝匝舌,愉快的笑了起來。真是一對命苦的小情侶呢是不是,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卻又因為追求夢想而分開,他還記得在楚戈研一魏仲賢大六的時候兩個人因為楚戈打工跑田野的時間太長而鬧過一陣子,老是聚少離多,他們的愛情堪憂堪憂啊。

「……你如果繼續擺著這種看熱鬧的臉,我要讓你跟這個玻璃杯一樣。」

「不敢不敢不敢。」

遠在美國的楚戈,此時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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