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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七日,鵲橋牛郎會織女。

  江戶城裡每一戶人家的窗台上都掛著許願竹,翠綠的竹葉在風吹來的時候會發出輕輕聲響,許願用五顏六色的紙籤在夜空中飛舞,天頂上的銀河,今天特別清楚;銀時緩慢的在街上溜達,聽自己皮鞋在柏油路上踩出輕輕的聲響,七夕是情人的節日,就像天上的牛郎去見最心愛的織女一樣,情人們在這一天裡總會兩兩成對的走在一起。

  拐過一個轉角,銀時看見土方。

  對方看見銀時的時候表情並不很訝異,也許還帶點終於等到了的安心感。靠在牆上抽菸的土方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而銀時看見他腳下有好幾根菸蒂。

  土方在等著自己來找他嗎?銀時微微一笑。

  「多串,今天晚上還在巡邏啊?」還是假裝成偶然遇見的樣子吧,雖然他滿江戶悠轉著要找土方,雖然土方停在這個轉角等他來找。

  「是啊。」土方噴出了一個煙圈,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方便請我吃點東西嗎?」銀時笑了起來,指指對面街角的那間甜品店:「七夕總是有特別的限定甜品喲。」

  於是他們走到那間在十字路口邊上的甜品店,小小的店內擠滿了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冷氣很涼,還帶有甜品店特有的香氣,環視四周,銀時看到好幾個真選組的隊員;土方對這麼多人的地方向來不耐煩,所以銀時買了點心之後選擇外帶,拿著那袋涼涼的甜點,一邊聽土方小聲抱怨這季節限定的商品怎麼這麼他媽的貴,一邊悠哉悠哉的跟著土方往屯所走去。

  「今天你放他們假啊?」回到屯所的時候門口也沒有人,整個屯所比平常安靜許多,許願竹就插在屯所門口,好多人許願說今年一定要找到女朋友或者要結婚,也有些人只想著加薪,銀時跟著土方進了他房間,坐在地板上開始拆他那袋甜點。

  今天的甜點是夏日限定的什錦苺巧克力蛋糕,海綿蛋糕裡有滿滿的莓果,蛋糕上還有甜得讓人蛀牙的草莓奶油,蛋糕放在冷藏室裡冰得涼涼的,銀時捧起那個只有一個手掌大的蛋糕,滿足的吸了一口氣。

  「嗯。」土方脫掉外套拉下領巾掛好背心呼了一口氣,轉身開了大燈然後坐到那張矮桌前扭開了檯燈,開始例行性的批閱公文。

  「因為七夕的關係嗎?那多串怎麼沒有也放自己假啊?我們是情人吧?是吧是吧?阿銀我啊,也想要在七夕跟多串約會啦。」銀時咬了一口蛋糕,湊到土方的身旁去,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看那個戴起了眼鏡叼著香煙滿臉不耐煩的男人。

  「囉唆啊你,一個大男人計較什麼七夕約會。」雖然滿臉不耐煩卻有一點點臉紅喔土方,銀時舔舔嘴角邊的奶油,笑著看土方彆扭的把視線盯在公文上。

  「大男人也可以計較七夕約會啊,多串放自己的隊員去約會,都沒有想到阿銀很寂寞啊。」其實你也是很寂寞的吧土方?不然怎麼會在看到我的時候露出那種表情呢?那種「好不容易等到了」的表情真是太犯規了,看到我之後一臉安心的樣子讓人怎麼捨得不跟著你走呢?嘴上說著要做隊員的好榜樣,其實是因為知道我會跑來找你吧,所以即使自己不放假也沒有關係,是這樣子的吧?

  「你寂寞個頭!整天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的還說什麼很寂寞!」土方伸出手把銀時湊過來的腦袋推開,拿起筆開始正正經經的看公文。今天這些東西一定要處理掉,為什麼每天都會有一大堆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的公文要看啊,正經的是沒幾件,大半都是廢話,高層覺得這樣浪費紙很有趣嗎?

  「平常的約會歸平常的約會,七夕的約會是七夕的約會啊。」雖然乖乖被推開不黏在土方身上,銀時還在講,而且一邊講,一邊伴隨棉被的聲音。

  「要是大家都去約會了屯所裡的工作誰來做啊?」土方疑惑的斜過眼,發現那個白色自然捲已經很自動的把放在壁櫥裡的棉被拿出來鋪好,此刻正把枕頭墊在胸口下拿出JUMP,看樣子是打算一邊吃蛋糕一邊看漫畫,要賴在他這裡不走了。

  「果然是我們認真工作的副長大人呢──」銀時搖頭晃腦的說著,又咬了一口蛋糕,然後愉快的舔了舔手上的糖漿。

  「你吵死了看你的JUMP!」土方回過頭去繼續看公文,不承認看到銀時在鋪床的時候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絕對沒有在想其他的什麼東西,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那阿銀我可以留在你房間吧?可以吧可以吧?」又是那種類似撒嬌的鼻音。

  「你不是都已經進來了嗎!」而且還自己鋪床了!有沒有這麼自動啊!

  「進來了就可以留著囉?」銀時笑瞇瞇的看著土方的背影,看那個挺直的背影害羞得幾乎要冒出煙來,就讓他覺得心情愉快。

  「你安靜啦我要做正事!」土方一點魄力都沒有的大吼。

  「好啊好啊。」銀時把最後一點蛋糕塞進嘴巴裡,安靜的翻起JUMP。

  不大的房間裡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兩個人的呼吸聲交疊著替換,偶爾有漫畫翻閱的聲音和鋼筆在紙面上滑過的輕響,紅泥印章蓋在公文上的聲音稍微沉重些許,走廊上有風鈴被夜風吹得叮叮咚咚,粉紅色的小豬蚊香罐子裡有白煙裊裊。

  夜涼如水。

  事情快做完的時候土方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鼻樑呼了口氣,山崎從屋樑上跳下來替他添了冰涼的柚子茶,柚子清甜的香氣充塞在鼻尖,土方喝了幾口,覺得精神還可以,於是揉揉肩膀,想趁著這沒人打擾的時間趕快把事情都給一口氣做完。

  重新開始跟公文奮鬥以前土方回頭看了那個很安靜的自然捲一眼,銀時維持著枕頭墊在胸口下的姿勢翻著漫畫,兩隻腳一上一下的輕輕擺動著像在踢水;發現土方在看他,銀時把視線從漫畫上移開,笑著掀開蓋在身上的涼被,指了指自己身旁,然後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土方的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事情做完了?」哎喲都多久的情人了,土方怎麼還老是那麼純情那麼害羞呢?銀時吃吃的笑了起來,這麼純情也是土方的一個優點啊,雖然很受歡迎看起來好像經驗豐富,可是實際上是個容易害羞又純情的人唷,而且很容易臉紅,唉呀現在看起來應該已經紅到脖子去了吧,真是──

  「還沒啦看你的JUMP啦!」拿起剛剛山崎送過來的打火機就往銀時臉上丟去,土方氣哼哼的扭頭桌前面對公文。

  而被打火機砸中腦袋的銀時也只是笑著咕噥了幾句土方你實在是很害羞啊之類的話,就乖乖的安靜下來繼續等土方把事情做完。

  等到土方終於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以後,時間也已經過了十二點;放下眼鏡伸了個懶腰,土方聽見自己的骨頭批拉啪拉的響得好大聲,看樣子是坐太久全身都僵硬了。

  「終於結束了?」那個白毛自然捲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土方背後,伸手就摟住了土方還在伸懶腰的身子往他自己懷裡去,一個沒防備之下,土方整個人倒在銀時懷裡,腦袋剛剛好枕在對方肩膀上。

  「喂。」土方皺起眉頭動了一下,但是不能否認在自己改公文改得很疲勞的時候有個可以依靠的東西感覺真好,特別是這個東西還是軟的有溫度的而且還會幫他按摩……等等按摩!?

  土方被電到一樣的跳了起來,紅著臉看一臉惋惜的銀時。

  「啊噢……」哎喲反應怎麼這麼敏捷,他的手都還沒來得及往他想去的地方去啊……銀時一臉惋惜的維持著剛剛抱著土方的姿勢,右手手指還在動來動去,本來似乎想趁機往下方去的樣子。

  「你這個渾蛋滿腦子都是想這個嗎!?」土方瞪了銀時一眼,右手很不自然的護著自己的腰。

  「情人節的晚上兩個人在房間裡床都鋪好了不然還要幹嘛?蓋棉被純聊天嗎?」銀時一臉故作純真的反問,然後往右閃過土方丟過來的煙灰缸:「好殘忍喔多串!被這個打到會流血的啊!」

  「你流出來的不是糖份就是精蟲吧!渾蛋不要跟著我!我要去洗澡!」土方爬起身來拿了衣服就往澡堂走去,轉頭看到銀時一邊搔著頭髮一邊跟著他,心裡忽然浮上了不好的預感。

  「我也還沒有洗啊,剛剛都在等多串了……」銀時還是那個嘻皮笑臉的樣子。

  「你不要跟進來!滾出去死!」無論如何也不要在浴室做!開什麼玩笑這個澡堂可是屯所共用的,真的在這裡做了他以後拿什麼臉進來洗澡拿什麼臉面對隊員?!土方甩上門阻隔那個銀色自然捲的視線,為什麼只是被他這樣看就有一種好像已經怎麼樣的了錯覺?是錯覺吧?是錯覺吧?

  「唉呀呀都是男人裸裎相見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我說十四郎……」銀時拉開著澡堂的門。

  「跟你裸裎相見一定就會出事!給我滾出去!」於是從門內飛出許多東西,準確異常的砸在銀時身上。

  「哎喲好痛……」

  「你不准進來聽到沒有!」

  「好啦好啦……」

  於是土方迅速的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在銀時一臉惋惜的表情中把那個白色自然捲踹進澡堂要他自己隨便沖就走回房間,山崎正在幫他整理剛剛弄亂的公文,煙灰缸也已經放回桌上,菸蒂什麼的都已經清得乾乾淨淨。

  「辛苦你了。」土方走進房間裡坐在床上擦頭髮,水珠沿著修長的脖頸滾落,反射日光燈的光芒,有些炫目。

  「……不會。」山崎把東西收拾整齊之後就消失在屋樑上,那個從土方跟銀時交往開始找後者麻煩找得不亦樂乎的山崎,在終於發現土方只有在銀時身旁才會放鬆之後,就終於承認他們交往似的,再也不會在屯所裡追殺那個白色的自然捲。

  ──其實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

  土方一邊胡亂擦著頭髮,一邊想著;這種幾乎是公開的交往到現在,他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種奇異的相處氣氛,彷彿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親熱而準備的感覺讓他很不能適應,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上床了可是這種氣氛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七夕的關係嗎?誰說七夕就一定要上床的啊?誰說七夕和情人在同一個房間裡獨處他還坐在棉被上就一定要做愛的啊?沒有人這麼規定啊沒有嘛!

  「我說十四,自言自語得好大聲哦。」銀時拉開紙門走了進來,白色外掛隨意披在身上,臉上還帶著看了就讓人生氣的笑:「這麼迫不及待嗎?唉呀阿銀我真是害羞……」

  「你你你你說什麼!誰迫不及待……衣服幹麻不好好穿!」混帳露成那樣是要給誰看!土方抓起毛巾往銀時身上丟,拒絕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唯一的觀眾。

  「因為阿銀我迫不及待要脫了嘛,吶,親愛的十四,我今天可不可以跟你這樣又那樣?」似乎知道土方現在只有嘴上在虛張聲勢,銀時笑嘻嘻的靠近土方,把他摟入自己懷裡,一點也不意外的感受到土方身體敏感得顫抖起來。

  「哪哪哪哪樣!」不要在他耳朵旁邊吹氣!其其其實他今天沒有那麼想做、現在在發抖的這個不是他!那個只是被碰到就興奮得都快腿軟的人不是土方十四郎!

  「多說無益喲親愛的♡」語尾不要加愛心啊那是在學誰啊啊啊!




  夜涼如水。

  七夕是情人的節日,就像天上的牛郎與織女相會之後總也是要纏綿一下的,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默默走在夜晚的街上,真選組最忠心的監察兼副長助勤‧山崎退,握著已經被自己捏到幾乎要破掉的潤滑劑與保險套收據,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該去找個情人之類的事情。

  而月兒西落,月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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