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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那個冬天那個人」的後續,內有H(感謝沉玉贊助),密碼是副長的生日。

  「十四不要偷吃喔,晚餐馬上就好了。」

  「誰要偷吃啊又不是小孩子。」土方一邊擺放碗筷一邊嘀咕。

  晚上七點,土方從學校回來,就看到銀八在做晚餐;剛開始住的時候其實他很懷疑那個看起來就是私生活不檢點的傢伙做出來的東西到底能不能吃,但是後來證明除了糖實在放得有點多之外,其實銀八做出來的料理還不錯吃。

  銀八做晚餐,土方擺碗筷洗碗似乎變成他們的默契,也不知道這樣到底算不算好,土方擺好碗筷之後在屬於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銀八翻炒東西的背影;今天的晚餐一如以往,都是那些又甜又鹹的東西,土方看著面前左上角那盤糖醋排骨,在心裡想那盤排骨到底還有沒有醋的味道。

  銀八把鍋子裡的東西裝盤之後轉了過來放到桌上,又轉了個身去清洗流理檯和鍋子,土方站起身來盛飯,照慣例對銀八用的粉紅色兔子小碗皺眉頭。

  「都幾歲了還在用這種東西……」想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銀八餐具的時候可是飽受驚嚇,一個坐二望三的大男人用的餐具居然比高中女生還要可愛,粉紅色底的碗上畫著一群兔子,有些在搗麻糬有些在追逐有些在睡覺,配上一些蘆葦,碗的上緣還畫著一個金黃色的月亮,說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而且這月兔餐具似乎是一整套的。

  月兔碗、月兔盤、月兔筷子月兔湯杓,居然還有月兔飯匙!裝可愛也要有一個限度!

  土方記得那時候他對銀八這麼吼,而後者居然忝不知恥的指著他自己的眼睛和頭髮說「因為我是兔子所以要用兔子的東西啊多串君不覺得很可愛嗎?」這種話!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腦神經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誰跟他說白毛紅眼睛就是兔子的!裝可愛就裝可愛,找那麼一大堆藉口是要幹什麼!

  雖然這麼說,可是真的要他去重買一套餐具來,節儉成性的土方也實在是不願意掏錢,於是抱怨歸抱怨,土方還是乖乖的用著那套粉紅色底、白色兔子和鑲著金色花紋的碗筷。

  銀八洗好鍋子以後坐了下來,接過土方遞給他的碗,皺著眉頭看土方在飯上加了一大坨美乃滋。

  「唉呀一次做這麼多菜好累啊,多串什麼時候要開始學做菜給老師吃?」銀八捏捏自己的肩膀,一點也不認真的抱怨。

  而土方悶著頭扒飯。

  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自己做菜,高中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上過家政,可是做出來的東西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吃,大概只比志村妙的恐怖煎蛋好一點點的程度而已;高中時代他的三餐不是別人給的便當就是在外面隨便吃,從來沒有自己動過手,唯一那次想做點什麼吃的出來卻不小心炸掉了料理教室,害他從此以後除了泡麵,再也不敢動廚房裡的那些瓶瓶罐罐。

  「對了,今天拜託你買回來的便當盒呢?」銀八嚼著每天都會出現在餐桌上的黃色甜煎蛋,漫不經心的看著土方;便當盒是今天土方要出門的時候銀八拜託他幫忙買的,土方其實很不理解,因為銀八平常帶去學校的那個兔子便當盒還好好的,為什麼要買一個新的?

  不過既然銀八都說要買,他也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回家的時候繞去了超市一趟,在一大堆便當盒前徘徊良久,最後才買了一個白色方型的雙層便當盒,附一雙筷子和一根湯匙。

  「在客廳。等一下拿給你。」土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進口袋,掏出了一張收據、一堆零錢、和一疊鈔票遞給銀八:「找的錢。」

  「我不是說找的錢給你當跑腿費嗎?」銀八沒收下。

  「也太多了吧!」那個便當盒不過一千上下,銀八卻拿了一萬給他,哪有買一千塊的東西跑腿費有八千多的?這也太沒道理了吧!土方皺著眉頭把錢放到銀八旁邊,卻又被銀八推回來。

  「不會啊怎麼會多?我覺得差不多。」銀八點了點找回來的錢,八千五六百左右,看樣子土方挑了一個普通的便當盒。

  「我不需要啦!」土方又把錢給推回去。

  「我需要啊。」銀八再把錢給推回來。

  「你需要什麼?」土方愣住。

  「我需要多串拿這些錢去買自己想吃的東西而且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啊。」銀八站起身舀湯,今天晚餐的湯是薑汁蕃薯湯,而且依照慣例,銀八一定會放一大堆砂糖進去。

  「什麼啊你……!」土方放下碗有些惱怒,他和銀八是情人又不是……又不是其他什麼關係,他自己也會去打工,家裡也會給他生活費,雖然沒辦法過得很寬裕可是還不到需要跟別人要錢的地步,銀八這樣做是在嘲笑他嗎?

  「咦,」銀八笑得何止欠揍可以形容:「阿銀老師想要看我喜歡的人吃他喜歡的東西然後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應該不算什麼錯事吧?」

  「你你你你閉嘴啦!!」土方的臉轟一聲燒起來,剛剛才有的一點點惱怒馬上又被銀八的甜言蜜語給說得蹤影皆無;總是這樣老是這樣,這個人為什麼可以用這麼無賴的笑臉講出那種羞死人的話?最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吃這一套!振作一點啊土方十四郎!不要被這些沒用的甜言蜜語給騙得軟綿綿的啊!

  「好好好我閉嘴,多串吃看看這個豬腳,我拿可樂去煮的聽說這樣肉會很軟,還有這個糖醋排骨……」銀八笑著看土方懊惱的快把臉埋進碗裡的樣子,笑得連眼睛都瞇成兩條線;啊他的小情人就是那麼可愛,裝得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酷樣子,努力想變成大人,卻那麼臉嫩,稍微逗一下就紅咚咚的,像廟會裡賣的蘋果糖一樣,那麼可愛、那麼甜。

  「不要再塞了啦,會吃不完。」土方彆扭的扁了扁嘴巴,把碗收回自己面前拒絕銀時的夾菜。

  「那你就要趕快吃啊,年輕人要多吃點東西才長得快,拉弓也才拉得開。」銀時才不管他,繼續夾,就算土方的碗裡已經堆出一座山也不住手。

  「不必吃到那麼多……」吃這麼多是在餵豬嗎?

  「唉呀不要跟老師頂嘴趕快吃,乖。」銀八笑嘻嘻的終於停手,看土方彆扭的爬飯吃菜的樣子就覺得心情很好,就算土方又在飯菜上加了一大堆美乃滋,也沒辦法讓銀八停止他嘴邊的笑。








  春天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銀魂高中裡種的櫻花不多,但校外的路上卻種了整排的櫻花樹,春天來的時候一片粉嫩瑩白,讓人走在其間都會忍不住發笑。銀八今年沒有帶導師,恢復成自由自在的專任教師的他一邊哼著歌,一邊拿出他最喜歡的兔子便當盒準備吃午飯;專任教師的休息是比級任導師的休息是要小一些,但相對上來說也安靜很多,從窗戶看出去就可以看到校外路上的櫻花樹,滿天粉紅。

  想到今天早上出門時候的事情,銀八就忍不住笑得更加開心;今天早上他把便當拿給正要出門的土方時,少年細長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滾圓活像龍眼,接過便當的動作無比彆扭,那個一般大小的白色便當盒拿在手上好像會燙一樣,讓土方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

  土方從來沒拿過便當。

  上次和喜助在談的時候,銀八才知道因為大人們都很忙,土方其實從來沒有從家裡帶過便當,三餐不是買麵包解決,就是在外面吃;高中那三年銀八也沒看土方帶過便當,頂多是仰慕他的女孩子自己帶了便當來送給他吃而已。想想自己居然是第一個做便當讓土方帶去上課的人,銀八就很難忍住自己得意的微笑──啊雖然都是大學生了才在帶便當好像有點丟臉,可是土方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就拿走了,真的是個乖孩子呢。

  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拉開,高杉懶洋洋的抱著課本走了進來;開學至今快要一個月了,由於課程時間的關係,銀八倒還真的沒跟高杉說上幾句話過。

  「心情很好?」銀八還沒來得及開口,高杉就先慵懶的笑了;原本身體就不是很好的高杉,這個學期似乎是因為接太多課的樣子,看起來又瘦了一圈,包在寬大和服裡的身體既蒼白又瘦削,彷彿風一來,就會被吹到遙遠彼方一樣。

  「是不錯。」銀八笑著回答,順手幫位置就在他旁邊的高杉拉開了椅子:「我說高杉,你怎麼又瘦啦?辰馬那個笨蛋沒有好好照顧你嗎?」

  高杉和坂本都是銀八大學時代認識的朋友,兩人個性南轅北轍,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會走到一起;交往到現在也差不多快十年了吧,找個時間應該要三人約出來聚一聚,能夠在一起那麼久,不容易啊。

  「有倒是有,什麼能買的東西都給買來了,」高杉咳了兩聲,伸手揉了揉胃部:「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那就不要老是抽菸,胃潰瘍雖然不是絕症可是也很麻煩的,最近沒發作吧?」銀八打斷高杉的話。高杉這傢伙從以前開始到現在都一樣,總是很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累得坂本老是要幫他東想西想顧這看那,甚至還為了神經質又愛把自己累出病來的高杉,特地去考了一張營養師的執照。

  「你講的話跟那個笨蛋一樣。」高杉牽起嘴角笑了一笑,坐到自己位置上拿出一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便當盒:「想必你家的小情人也讓你這樣管?」

  「多串君可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才不像你明明有潰瘍又愛抽菸還不吃飯,當心不要肺癌死掉。」銀八皺皺眉頭:「等等你中餐就吃這樣?」

  「我吃不下。」高杉懶洋洋的漫聲應著,便當盒裡的菜色倒是一應俱全,看樣子坂本差不多把所有胃潰瘍病人應該要補充的營養都給放了進去,小小的便當盒裡塞了很多東西,看起來實在不甚美觀。

  「什麼你吃不下,辰馬擔心得要命你好意思不勉強自己吃點東西嗎?不要說我不夠朋友,來來銀八老師特製的中餐就勉強分你一點吧。」銀八打開便當盒,夾了幾個蛋捲和炸牛奶球到高杉便當盒裡。

  「這是什麼?」高杉夾起一個炸牛奶球,好奇的看了看。

  「炸牛奶球啊,你沒看過?」銀八吃起了便當。

  「沒有,這不是日本料理吧?還有,辰馬那個笨蛋說我胃潰瘍不可以吃刺激性的東西,還你。」高杉把牛奶球丟回銀八的便當裡,慢吞吞的也吃起了便當,銀八皺皺眉頭,這傢伙吃飯是在數飯粒嗎?左挑右撿這個撥開那個不吃,照這種吃法這個便當要吃到平成哪一年?挑食的壞習慣到現在還是老樣子嗎?

  「這是西班牙菜的作法啦,我上次在電視上看到的。」銀八夾起高杉的便當菜咬了一口,發現坂本的料理工夫實在是不怎麼樣,也難怪挑食的高杉這個不吃那個不愛,要他吃這種跟水煮一樣而且還有點爛的菜,對從小就嘴刁的京都人高杉來說,跟虐待也沒什麼差別吧……

  「……你沒去當家政老師真可惜。」高杉湊了過來,伸出筷子撥了撥銀時的便當盒,夾走一塊糖醋排骨:「這種便當你居然敢做出來,不會你做給你家小情人的便當也是這樣的吧?」

  主菜是煎得很漂亮的金黃色蛋包飯,雖然已經被吃了一部份,但還是看得出來上面原本用番茄醬畫了相合傘,還在底下寫了兩個人的名字;這種怎麼看都像新婚妻子做的愛妻便當,說是一個像銀八這種整天抽菸又懶散的大男人做出來的,應該不會有人相信吧?

  「要偷吃阿銀老師的便當就講嘛,我很大方的啦,」銀八哈哈笑了笑:「我做給多串的便當有收斂啦,不然我怕他回來會生氣。」


  同一時間,坐在大學餐廳裡打開便當的土方十四郎,差點把便當摔出去。

  近藤和沖田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坐到山崎幫他們留的位子上的時候,正好看到土方拿著便當,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的樣子。

  「愛妻便當?是愛妻便當嗎?」沖田不讓土方有把便當盒蓋上的時間,一把搶過來看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白色長方形便當盒裡,看了就讓人食指大動的菜色井然有序的排列得很精緻,正中央的主菜,是煎成金黃色的柔軟蛋包,用鮮紅的番茄醬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左邊同樣用番茄醬寫上了土方的名字,活脫脫就是會出現在漫畫裡的標準愛妻便當。

  「真是幸福啊土方君,愛妻便當呢。」笑得渾身發抖的沖田把便當傳給近藤看,便當在近藤和山崎手上傳來傳去,土方隱約聽到近藤說他也想吃阿妙做的便當,卻因為又羞又氣的關係讓他根本不想去吐槽說志村妙做的便當根本不能吃吧這類的話。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跟他們一起吃飯……不對!根本的錯就在於他居然把銀八做的便當帶出門!他居然笨到去相信他只是做了個普通的便當!為什麼來學校的路上沒有想到要去檢查一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早就應該知道那傢伙的臉皮厚得跟牆一樣打也打不穿,他就應該更小心一點啊啊!!

  「把便當拿來!」氣得渾身發抖,土方現在只想趕快把這個便當拿回來之後毀屍滅跡,卻看見沖田拿出手機,咖擦咖擦的拼命拍了好幾張。

  「你幹什麼!」土方從座位上跳起來就要去搶沖田的手機,卻被對方輕輕巧巧避了開,土方連沖田的頭髮都沒能摸著。

  「這麼爆笑的東西,怎麼可以不傳給大家看呢?我看看啊……郵件的標題該用什麼比較好呢……」嗶嗶嗶嗶的按著鍵盤,沖田的眼睛難得的笑彎了起來,似乎這件事情讓他非常愉快一樣。

  「總悟你個小子快給我住手!把照片刪掉!」土方大吼,也不管這樣會讓餐廳裡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放心吧,我把照片寄給你之後你就可以刪了唷。」沖田又轉了一圈讓土方撲空,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盯著手機螢幕手還忙著打字,到底是用什麼看土方的行動、而且還可以精準的避開的?

  「那有什麼屁用!!!」渾蛋不是想發給以前3Z的所有同學吧?!這樣他以後同學會要拿什麼臉去參加啊!!土方粗喘著氣,不死心的拼命伸手去抓沖田手上的那隻黑色翻蓋機。

  「喔喔喔你覺得『號外!銀八愛土方的新妻便當!』這個標題怎麼樣呢土方先生?」沖田微微一笑。

  「手機拿來啊混帳!!」

  「唉呀發送成功呢真是太好了土方先生。」

  「沖田總悟!!!」






  「坂田銀八!」土方今天回家的時候,是用撞的把門給撞開的。

  在廚房裡的銀八被撞門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即冷靜下來,假裝他今天沒有收到沖田總悟的簡訊那樣(一收到簡訊的時候他就想笑,那個標題和那張照片,還有土方又害羞又氣憤的臉),把手上的菜刀緩緩放下,轉頭看門口那個殺氣騰騰的少年──嗯和預想中的一樣,土方果然是一臉很想砍了他的表情。

  土方站在玄關,鞋子還沒有脫,手上提著那個白色便當盒,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氣出來的還是害羞,也有可能是一路飆腳踏車回來運動過度的關係,看到銀八往他這裡看來,土方氣呼呼的甩掉腳上的鞋子,皮鞋撞到鞋櫃發出好大的聲音,銀八瞄了鞋櫃一眼,幸好沒有壞掉。

  「你做那個是什麼便當!」土方走到廚房裡把便當盒拿出來往洗碗槽一甩,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且發出驚天動地的噪音,他一邊開水龍頭一邊拿菜瓜布一邊擠洗碗精,一邊還狠狠瞪著銀八:「你知不知道很丟臉!我還被總悟嘲笑了!」

  「多串不喜歡愛心嗎?那下次換相合傘好了。」銀八嘻皮笑臉的看土方用驚天動地的殺氣刷便當盒的樣子,雖然明明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一定會被瞪,可是實在很難忍得住調戲土方的想法呢;雖然嘴上抱怨成這樣,可是還是把便當吃得乾乾淨淨的土方,怎麼會這麼可愛呢?怎麼會這麼讓人想逗弄他呢?

  「你敢!」洗完之後沖水,土方把乾淨的便當盒摔在流理台上,眼睛裡幾乎要噴火。

  「好好,那就不要那就不要,」銀八舉起兩隻手作投降狀:「那十四,去盛飯吧我這邊馬上就好了喔。」

  「哼。」土方甩了甩便當盒放在一旁晾乾,把手上的水滴擦在褲子上之後才走到飯鍋前盛飯,今天晚餐走綠色路線,滿桌都是綠色蔬菜和點綴似的幾片肉。土方也不以為意,反正他只要有美乃滋就好,飯桌上到底是什麼,其實嚴格說來並不是很重要,只是他偶爾會屈服於銀八委屈得很三八的表情,不沾美乃滋的吃飯。

  一邊盛飯,土方忽然疑惑了起來;都快四月底了,現在應該是學校正忙的時候吧,往年這個時間,學校總是充滿著忙碌的氛圍,老師們也不例外。但這傢伙怎麼還那麼有空天天做晚餐做便當,而且便當菜色絕對不是晚餐剩菜那樣的程度?土方想了想昨天晚餐和今天便當菜的些微差異,皺起了眉頭。

  「十四十四。」銀八叫得很甜膩,土方抖了一下,差點因為太噁心而把碗摔到地上;穩住手吸口氣把碗放好,他扭頭看那個拿著鍋子的男人。

  「來,幫我吃看看。」長長的木筷子上夾著一隻紅通通的章魚香腸,受熱而翹起來的四條腿還帶點油光,用牙籤戳出來的眼睛看起來莫名讓人覺得好無辜,土方看了看章魚香腸,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銀八。

  「這個是……」拜託都幾歲了,不要弄這種兒童餐上才會出現的菜色,土方瞪著那隻章魚,懷疑銀八在做便當這方面的心智年齡到底有沒有上十歲。

  「明天的便當菜。」銀八笑瞇瞇的回答,然後筷子又湊得更近了點。

  「又不是兒童餐……好啦別亂晃,臉都沾到油了……」土方皺皺眉頭,看銀八大有不吃就不會把筷子移開的氣勢,於是只好張嘴把章魚叼進嘴裡就匆匆轉身,胡亂嚼了幾下,發現還真的是煎得很好吃,很有彈性。

  「好吃嗎?」銀八興致勃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活像陰魂不散的背後靈,土方舔了舔剛剛沾在嘴唇上的油,不得不承認銀八做菜是真的有一套,就算是那麼簡單的把香腸切開下去煎,也可以做得很好吃。

  「……我的香腸不要切成章魚……」如果在便當裡放那種菜色一定又會被總悟那傢伙嘲笑!想到今天下午收到五花八門、來自前3Z同學們「關愛」的簡訊,土方就氣得很想拿起便當盒往銀八腦袋上砸──可是一想到銀八不辭勞苦的做便當給他,想打的手又打不下去,於是只能鼓著臉頰生悶氣。

  「放心啦我怎麼捨得把十四的香腸切成章魚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空出來的手往土方身下摸去,而且莫名精準的停留在被形容成香腸的部位;在銀八說話的同時,還很挑逗性的上下撫摸了好幾下。

  「……坂田銀八!!!」土方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筷子一個不小心掉到桌子底下,他又氣又窘的瞪了銀八一眼,才蹲下去撿筷子。

  「十四,什麼時候才可以?」銀八跟著蹲了下去,剛好和正要抬頭的土方額頭碰額頭。

  土方頓了頓,怯怯別開眼睛,握著筷子的手卻緊了一緊。

  銀八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揉亂土方的頭髮;他知道土方還在抗拒,雖然高中時代那麼受歡迎可是土方卻沒有交過女朋友,總是像禁慾的神職人員一樣,穿著黑色的制服在校園裡孤獨的走著。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的交往就和他這個男人,土方自己應該也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麼會和男人呢?這並不是「因為對方告白了所以就交往吧」那麼簡單的事情,如果土方真的那麼來者不拒,那早在高中的時候他就應該跟一堆女孩子交往了。

  因為自己的告白居然被接受了,因為自己已經是那個彆扭的男孩子心目中特別的人了,所以,他才更應該等吧。從三年前等到現在,從他還沒畢業等到他畢業,從單純的師生關係等到情侶關係,自己應該還能夠等……吧?

  土方的頭髮有點硬,但是很細。銀八輕輕吻了土方的臉頰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嚇到自己羞怯的情人,於是只是對他笑了一笑,從他髮間抽回自己的手。

  「來,吃飯吧。」從土方手裡拿過筷子,銀八轉身開了水龍頭隨意沖淨筷子,然後再遞給土方;少年默默接下筷子,安靜而彆扭的扒著飯菜一聲不吭,連美乃滋都忘記加了。

  三下兩下把飯吃完,土方匆匆說了聲「我吃飽了」就躲進房間裡,銀八慢吞吞的吃完飯,慢吞吞的把碗筷收到洗碗槽裡,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杯冰涼的草莓牛奶,又拿出一塊草莓巧克力之後,悠哉悠哉的走到土方門前敲了敲。

  「……幹麻?」少年悶悶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聽起來土方大概是把頭埋在枕頭裡。

  「要記得洗碗喔,多串。」銀八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欺負他,所以只是很輕鬆的提醒他別忘了洗碗這樣的生活小事。

  「……喔。」土方應了一聲。







  「土方快點把便當打開。」中午時分,便當四人組坐在學校的涼亭裡吃飯,沖田睜著看起來純真無辜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土方手上那個白色便當盒。說起來他們四個人雖然上了同一間大學卻分散在不同科系裡,就連社團,也只有近藤和沖田兩個都參加劍道社而已,土方是弓道部的,而山崎則是羽毛球社社員;之所以會湊在一起吃中飯,還是近藤的提議,說他們既然這麼巧考上同一間學校,感情可以不要散就不要散,於是才有了每天中午的便當聚會──反正他們下午都要參加社團,本來就每天都要到學校。

  土方皺著眉頭看了那個擺明想看熱鬧、而且連手機都拿了出來的沖田一眼,冷冷哼了一聲,很不情願的發現居然連近藤和山崎都湊在他的便當旁等著看,就忍不住更生氣。只不過是一個便當嘛有什麼好看的!他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很小心的檢查過了!雖然今天的便當做得有點像兒童餐,可是沒有問題,沒有什麼蠢得要命的愛妻便當之類的菜色。

  「銀八老師做的菜很好吃,十四快點開便當啦。」近藤的筷子蠢蠢欲動,土方瞪了他一眼。

  今天的主菜是鮭魚蛋炒飯,配菜多半是綠色蔬菜,還有幾隻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章魚躺在裡面。

  「咦?」沖田明顯失望的發出聲音,似乎覺得今天沒有爆點很遺憾;土方不甚明顯的哼了一聲,幸好今天銀八那傢伙沒有作怪。

  「十四我要吃章魚。」近藤話才說完就把章魚夾走,土方無所謂的聳聳肩也拿起筷子,卻忽然被沖田手機的閃光燈給嚇了一跳。

  「你拍什麼!?」明明今天的便當就什麼都沒有!

  「我都不知道銀八老師還會刻花。」沖田夾起便當裡那塊藏在章魚底下的豆乾,滷成深咖啡色的豆乾上,特別用小小刀子刻出來的相合傘,因為露出豆干內白色的部份,所以看起來特別顯眼。

  豆乾只有兩塊,但是兩塊豆干四個面都刻上了相合傘,而且沖田夾的那塊上,還多刻了「LOVE」這樣的字眼。

  土方現在的心情何止想殺人。

  可以的話、不犯法的話,他多想現在衝去銀魂高中抓住銀八的領子把那傢伙掛在牆上先用弓箭好好掃射一輪然後再綁起來灌水泥丟到東京灣裡面去當消波塊?不是都已經跟他說不要玩這種把戲了嗎!不是昨天都說再做這種便當他要翻臉了嗎!啊啊渾蛋!就知道那個死白毛不良教師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啊!!

  「銀八老師很厲害呢。」山崎看著那塊豆干嘖嘖稱奇:「這是細功夫啊。」

  「那又怎樣!」土方瞪了山崎一眼,後者縮了一縮,高中的時候土方當了三年副風紀委員長,山崎不知道為什麼也當了三年風紀委員,每次偷懶打羽毛球的時候就會被土方追著滿校園跑,對土方的怒吼會下意識躲避幾乎已經變成一種本能反應。

  「副長,你們昨天晚上有吃豆乾嗎?」山崎往涼亭邊邊坐了一點,打開自己的便當吃了起來,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沒有。」土方說。然後拿出美乃滋覆蓋整個便當範圍,讓原本想繼續偷吃的近藤縮回筷子,很哀怨一樣的吃起學生餐廳外賣的便當。

  「所以這個是另外滷的……」山崎看了看還夾在沖田筷子上的豆乾,又從他自己的便當盒裡夾起一塊顏色白了很多的豆乾看了看:「銀八老師真厲害。」

  土方一語不發的吃起了便當,基本上已經懶得理會那個又在發郵件的沖田,和自己手機傳來收到郵件的嗶嗶聲;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樣、反正都已經全班都知道了還怎樣、反正了不起就是回去揍人……

  「說起來沖田你昨天怎麼會去金飾店啊?我去打工的時候有看到你欸。」近藤便當啃到一個段落,抹抹嘴開了新話題。

  「那個嗎?」沖田收起手機笑了一笑,胡亂把學生餐廳外賣很難吃的便當幾口吞完,搶過土方放在一旁的水壺喝了幾口:「噯我在挑戒指。」

  「挑戒指?」近藤皺起眉頭一臉無法理解的神情。

  「對啊,我明年要逼那個暴力女在結婚證書上簽字。」沖田說著還折了折手指,說是要求婚,看起來比較像要打架。

  「拜託你不要把求婚講得像綁架。」土方習慣性吐槽,講完卻忽然瞪大了眼扭頭過去看笑嘻嘻的沖田:「等等求婚!?」

  「不早點把那個女人用結婚證書綁起來,天知道她會衝到哪裡去?」沖田一臉理直氣壯,彷彿非常遺憾不能馬上就把神樂綁去公証一樣。

  「慢著你今年才大一!還沒有二十!」就算日本法律十八就可以結婚也不要這麼囂張吧?!土方瞪大了眼睛,死都沒想過沖田居然會是班上第一個結婚的,而且對象還是那個神樂?!

  近藤則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倒是山崎一邊嚼著便當一邊喃喃自語說「神樂穿白紗嗎……」,但是土方依然很不能想像,畢竟都還是學生,說要結婚似乎……似乎……

  「所以我說明年,明年就二十啦。」沖田攤在涼亭扶手上用你是笨蛋嗎的眼神看著土方。

  「他還沒有同意吧!」哪有人單方面決定要結婚的啊!

  「他不用同意啊,簽名蓋章就是了。」沖田瞇起眼睛講得理所當然,土方只覺得到底是他太保守還是沖田太先進?這個世界什麼時候已經進展到這裡他怎麼都不知道?還是其實他在作夢,等一下鬧鐘就會把他叫醒?

  「結婚哪有那麼簡單!」土方大吼。

  「就是啊,我本來想乾脆不要用保險套就讓他是既定事實了,可惜那個暴力女在這方面居然防範周全,連保險套都自己帶!」沖田一臉惋惜的哼了一聲,還咬了咬牙:「不過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打算二十五再生小孩……」

  「……蛤!?」土方愣了一愣:「你們……做了?」

  「土方你在說什麼啊……我跟那個暴力女交往都那麼久了,不做才奇怪吧?」沖田莫名奇妙的看著土方,然後恍然大悟一樣的拍了拍手:「……我說土方,你不是還沒有跟銀八做吧?」

  「呃!囉、囉唆!關你屁事!」土方脹紅著臉站起身來,便當盒掉在地上發出聲音,筷子滾啊滾到山崎腳邊,於是山崎撿起那雙白色的筷子和便當盒放回土方旁邊的椅子上。

  近藤一臉驚奇的說「我是因為追不到阿妙所以才……」,就連山崎也不敢置信的看著土方,那句「副長你還是處男噢」像槌子一樣,把土方纖細脆弱的少男心打碎一地──這年頭連是處男都錯啦!!

  「都住在一起到現在還沒做,是你不行還是銀八不行?」沖田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滿臉發光,動作極其迅速的拿起手機:「快點跟我講我好再發一封……」

  「你渾蛋!!」






  今天他一定把這輩子的幸福份量用得差不多了。

  看著眼前羞紅著臉低下頭的土方,銀八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嗯很痛,想必不是作夢。
  他們面對面坐在客廳裡,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矮桌,桌上還放著一杯草莓牛奶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啤酒,啤酒旁有盤小魚乾,卻沒有動過的痕跡。

  「我說多……」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

  土方頭死命往下垂,從銀八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連後頸都羞紅成一片的美景;說真的,當你暗戀了三年、交往五個月、同居兩個月的情人紅著臉問你想不想做的時候,說不想那絕對是騙人的,銀八現在覺得克制自己不要立刻撲上去把土方給生吞活剝的自己,就已經算得上是個聖人了。

  「這個……」

  「回答我!」

  銀八抓抓頭,土方今天在學校又被什麼刺激到了?今天沖田的簡訊很普通啊,就那塊豆干嘛也沒什麼,土方怎麼一回來就抓著他問這種問題呢?劈頭就是「你會不會很想跟我做」和「交往快半年沒做很奇怪嗎」這樣的問題,土方同學你到底是哪個年代的大學生啊?這種問題一般是出現在國中生口裡吧?但是就偏偏是這樣天真的問題讓人好按耐不住啊,為什麼可以有人這麼可愛啊?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土方打工回來就鑽進了浴室,現在在他面前的土方穿著短褲和無袖上衣,脖子上掛著一條半乾不濕的毛巾,頭髮上還有溼潤的水氣,身上沐浴乳是清爽的海洋香,皮膚還有那麼點因為沖澡而蒸騰出來的淺粉紅色……

  「那個,多串啊……」銀八又抓了抓頭,雖然他覺得拔自己幾根頭髮來讓自己保持清醒可能是比較必要的事情,因為他的手現在已經有點蠢蠢欲動,想要把那個害羞得像隻小蝦子一樣的情人給摟進懷裡……可是不行,他一定得問清楚,問清楚土方今天到底怎麼了……啊可是好想什麼也不問就這樣壓倒他……

  土方還是低著頭沒說話。

  「如果只是因為打賭就跟老師做,做完你會後悔哦。」難道是他們幾個朋友之間的打賭?高中生和大學生最喜歡做這一類打賭,銀八自己以前打過更多比這更蠢的賭所以他知道;但是如果因為打賭就輕易的和別人上床,未來一定會後悔的,就算他們現在是情人也一樣。

  銀八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一定要把事情都問清楚才可以下手。

  「我才不是因為打賭!」土方抬起頭來瞪著銀八,滿臉紅暈。

  啊啊拜託你不要這樣挑戰老師的理智底限………

  「其實啊老師也滿怕的,十四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跟老師做愛吧?做愛這種事情其實很難說的啊,」銀八嘆了一口氣,左手放在背後,死命掐著自己的腰側,以免真的不小心撲了上去:「所以老師偶爾會想,要是做了之後十四發現還是女孩子比較好的話怎麼辦?要是做了之後十四覺得老師很討厭所以就不想跟老師交往了怎麼辦?這樣一想,就怕得不敢動啊……」

  所以拜託你不要再用那種會讓我理智全失的表情看著我,我已經很努力很克制了,人家說第一次的性經驗會影響那個人對性愛的觀感,既然現在知道土方根本沒有經驗,那他銀八身為大人,就更應該讓十四的第一次成為一個美好的回憶,而不是他獸性大發的全記錄……可是這種事情永遠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啊難道銀八老師今天在劫難逃一定要變身成野獸了嗎?

  「……那你的下半身現在是怎麼回事?」土方瞪了銀八搭起小帳篷的下半身一眼,雖然臉上還是紅得像螃蟹,語氣卻有些揶揄。

  「……阿銀老師這是正常男人的生理反應啊,因為實在是很想要十四啊。」對所以你不要用那種又害羞又純真的眼神看著我的下半身,那個東西你自己也有啊拜託……。當銀八覺得他的側腰大概會被自己捏到瘀青的時候,土方又丟下一顆強力炸彈。

  「那、那就做啊……」

  就跟你說不要用這種含羞帶怯的表情講這種話!這是謀殺!阿銀才二十七歲不想這麼早就因為血管爆破進醫院!

  「可是,要是做了這次就沒有下次的話,阿銀老師一定會很難過的啊……」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搞不好連這裡都不敢回來,啊啊他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他找的資料還不夠多他不想因為沒準備好就傷了他最心愛的小情人啊三年半都等了這個晚上算什麼坂田銀八你振作一點啊!!

  「不會有這種事的。」土方從桌旁站起了身走到銀八身旁坐下,現在兩人的距離近得銀八只需要一個低頭就可以親吻土方的嘴唇,少年身上淡淡清香夾雜一點點啤酒的味道傳過來,若有似無的身體接觸傳遞情人身上體溫,銀八鬆開捏在自己腰側的手,把土方摟進自己懷裡。

  「真的?」聲音很認真、表情很認真、手有點抖,但是土方沒有察覺。

  「呃、嗯……」突然被摟進對方懷裡,土方稍微嚇了一跳,但馬上就放鬆下來靠著銀八,聞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與甜膩的草莓牛奶的香味;也許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氣味,卻是讓他願意放鬆警戒,信任依賴的香味。

  「即使做了之後發現老師不如想像中的那樣,十四也不會拋棄老師?」銀八抬起土方的臉,看進少年眼裡;也許是不適應那麼嚴肅認真的情人,土方彆扭的轉了轉眼睛,哼了一聲。

  「老師什麼啊我明明已經畢業了……」

  「吶,十四,回答我嘛……」不允許情人顧左右而言他,銀八輕輕啄吻土方的臉頰和嘴唇,硬是要從土方嘴裡套出他想聽的話。

  「唔、我、我又不會因為這個就……嗯等一下!」有點不自在的輕輕掙扎,在銀八的手伸往上衣內側的時候,土方被電到一樣推開了銀八。

  「嗯?現在反悔……還可以停哦……」雖然很難受可是還是可以的哦,銀八勉強的笑著,縮回手輕輕摸了摸土方的臉頰。

  「我、我是說……不要在客廳……」土方推開銀八站起身來,拿下脖子上的毛巾胡亂抹了一把臉往銀八臥室走去,腳步聲細細碎碎,迴響在客廳裡。

  然後銀八覺得腦袋裡那條死死支持到現在的理智線,啪的一聲光榮功成身退。

  「……十四,就算你等一下半途反悔,我也不會停下來了。」銀八笑著以土方剛剛好可以聽到的聲音這麼說,然後也起身往臥室裡走去。






  有多少時候,會有種踩在懸崖邊,掉下去再也無法回頭的感覺?

  比賽失敗了會沮喪,但總有洗刷恥辱的一天;兩人觀念不合,吵嘴說通後,彼此反而能更加了解;然而明明是互相愛戀,要給予擁抱為何會令他如此……恐懼?

  是的,恐懼,當這件事情發生後,一切都無法回頭的恐懼。

  若不是憑著一口氣,土方覺得自己或許會永遠逃避去面對這份恐懼。他不是個害怕挑戰的人,向來都不是,然而這並不是挑戰,卻更像一種誓言,發誓交出自己的一切並承擔對方一切的誓言,無論情感、身體、或彆扭卻無法忽視的自尊。

  銀八擁住他的力道很大,落下的吻很重,與以往無法相比的熱吻,似乎傳達了銀八這些年壓抑的慾望。土方覺得自己漸漸暈眩、漸漸墜落。

  落在柔軟的床鋪上,眼前的銀八拿下眼鏡,換上輕柔的節奏,自他眉間啄吻而下。聽見銀八低喃的聲音問:「多串,你會怕嗎?」

  土方緊張到根本不知道銀八在說什麼,銀八如此認真且性感的語氣,土方只是漲紅了臉,將眼緊閉。

  銀八的唇再度接觸土方,清楚地察覺他的顫抖。

  「多串,你可以選擇推開我,或是將我抱緊喔。」

  土方不明白,平時不管他說什麼,還老是故意做些讓他感到丟臉事情的銀八,此時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是否因為,這個老是一副天下無敵、死不要臉的傢伙,也會因為他的反應而感到不安?

  這麼一想,土方心裡平衡多了;他們是一樣的,都會在意彼此的行為、動作,揣測對方的真意,尋找完全了解、契合的方式。

  土方伸手攬上銀八的項頸,交纏的唇舌、貼合的胸膛承受銀八的重量,有些喘不過氣。

  銀八的手探入土方腰側輕撫,搔癢的感受惹的土方一笑,輕扭著身體想要躲開。

  銀八好奇地看著土方的反應,後者紅潤的臉上帶著笑,先是責備似地盯著銀八,接著是為了自己的反應不好意思,輕聲說:「會癢……」

  百分之百的色誘!

  已經幾乎失去理智的銀八沒有捉弄土方的時間,將土方的背心推起,輕吻他的鎖骨線條,撫弄在夢中出現無數次的身軀。

  「嗯……」

  在土方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未曾聽聞的語調迴盪房中,一時間還沒發覺那是自己的聲音。直到銀八吻上他的胸前敏感之處,再度發出的呻吟,讓土方驚訝地將口摀住。

  被掩蓋的聲音,讓銀八有些故意地加重挑逗土方敏感的地方。舔咬吸吮,另一邊則以指輕輕搓揉;另一隻手也沒空著,故意以指尖輕輕劃過土方的腰側,令他因突來的搔癢而扭動身軀。

  「啊……」

  不知是拒絕、還是迎合銀八,至少目前銀八所給予的感受,漸漸彌平先前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羞赧,因為土方清楚,自己的身體在銀八的撫弄下漸漸開始給予回應。

  銀八似乎打算以唇記憶土方身軀的每一寸,從肋骨、腰際一路往下,接著將土方的短褲拉下一點。

  當吻落在腹部上時,土方訝異地坐起:「不要……」

  土方有些慌張的拉起被子想將自己遮掩,卻被銀八及時制止,抓著土方兩手手腕將他壓回床上,在上方的那張臉,還帶著雖然從容卻難掩慾望的微笑。

  「多串一個人脫光會不好意思吧,那麼老師先來……」在土方額間落下一吻,銀八跨跪在土方身上脫下上衣,俯瞰著土方的眼,宛如盯著獵物的野獸。接著拉下深藍的七分褲。土方撇過頭,用眼角餘光瞥看銀八,半強迫地讓自己接受被他扯下衣物景況,當他再度感受到銀八的體溫時,彼此赤裸的肌膚令他心跳加速,於是又緊緊閉上了眼睛。

  「十四,張開眼睛看看我嘛……」貼合的腹部感受彼此,銀八輕聲在土方耳邊呢喃,捧著土方的臉讓他面對自己,親吻他緊皺的眉頭,終於羞澀的公主睜開溼潤的眼。

  「十四,老師、不,銀八我啊,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愛你喔。」明明下身是赤裸的慾望,卻用有些稚氣的語調說這番話,土方有種拿他沒辦法的窩心感受,淺淺笑開緋紅的臉,輕笑罵聲:「笨蛋。」

  「愛你怎麼會是笨蛋呢……」銀八說著,緩緩磨蹭著彼此貼合的慾望。土方忍不住仰頭喘息,碰巧迎上銀八的唇。

  沒有任何理由不接受土方的吻,只是暫時聽不見土方的聲音,讓銀八感到有些可惜。

  土方感受著彼此貼合的體溫,銀八帶著土方的手來到彼此腹間,觸及自己的體溫與銀八的溫度。

  「因為愛你,所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銀八握住土方的性器,話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的眼神告訴土方:十四的一切也是我的。

  不同於平時的輕浮,也不僅是認真,而是獨佔一切的慾望。那眼神銳利得令土方一愣,剛踏入這間房間的恐懼,再度浮上心頭;然而恐懼尚未成形,那被銀八掌握的物體卻直接影響感官,讓他拋下了突如其來的念頭。

  「啊、老師……」即將到達極限的土方,直覺地呼喊情人,銀八一時間希望土方能叫他的名字,但是又覺得被稱呼老師其實還不錯。

  在猶豫之間,沒有被人撫弄經驗的土方,難以承受地在銀八手中留下體液。銀八愛憐地吻著土方冒出汗的額,抬起手看著在掌中滑動的液體,在土方面前伸出舌舔上。

  「笨、笨蛋你在幹嘛!」

  土方的臉已經紅得沒有任何地方能再度表現他現在的羞窘,銀八微笑接近土方:「這是十四的味道喔。」

  土方推著銀八的額拒絕他的吻:「做、做到這種程度……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樣還不夠喔,我要更多的十四……」

  不會不明白銀八到底還想要什麼,土方沒有拒絕更難以親口答應,別過頭,將緊張得冒汗的拳頭藏在枕頭底下。雖然羞紅卻高高豎起的耳朵聽見阿銀抽了面紙,接著拉開櫃子,拿了什麼出來。

  銀八的吻落在土方頸上、肩上,接著慢慢將土方翻轉過身。一時間土方覺得以赤裸的背部面對銀八,似乎沒那麼令人不好意思。但是想到他的目標,卻更有想逃的衝動。

  銀八的指尖輕輕撫過肩胛骨、脊椎的線條,另一手沾上滑冷的物體,滑入臀縫之間。看著土方的身軀難忍地顫抖,銀八盡量以唇親吻愛人的肌膚,試圖放鬆土方緊繃的身軀。

  「十四,我不想自私,但更無法克制想擁有更多……」

  已經無法回頭了,現在就站在懸崖邊,只差一個重心的偏移,就會無法停止地墜下了。

  當銀八的指先行侵入時,土方感到一陣寒,比起逃離,他更希望有熱度能帶給他溫暖;譬如,銀八的體溫。於是他咬著唇回過頭:「老師、吻我……」

  看著小情人殷紅臉頰的軟語呢喃,就算所有男人都忍不住,銀八我還是要忍下去啊!

  親吻土方冒出薄汗的肩頭,對於他主動索吻,半是調侃,半是疑問地說:「好高興呢,十四這麼主動…」

  土方沉默著沒有回應。

  與其說希望被吻,土方其實是不希望那種準備狀態的,被銀八灼熱的視線盯著,會讓他有一種被肉食性動物盯上的錯覺;可是他們是情人,他不是等著被獵殺的獵物。

  銀八彎身啄吻土方的臉頰、唇,順勢以膝分開土方的雙腿,將土方的左腿往旁曲起,讓他私密的地方更加展開。

  「嗯……」想像著自己的姿勢一定非常令人羞恥,但是銀八正吻著自己,反正也看不到自己的身軀,土方鴕鳥似的逃避想像現在自己與銀八的姿態,想要專心在親吻上;然而銀八手指侵入的感覺,卻怎麼也無法習慣。

  一定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一定非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銀八敏感發現土方身體的僵硬,察覺他的想法,但現在不是體貼的時候,面對既彆扭又愛逞強的情人,有時就該強硬些,才能突破他一直以來的防備與恐懼。

  親吻土方的耳朵,銀八柔聲低喃:「十四,放輕鬆些……」

  土方突然想起以往在課堂上,銀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的情景。修長的大手指節分明卻又溫潤圓滑,鮮少曬太陽的手相當白皙,握著粉筆的時候,土方總是會想,到底哪一段才是粉筆?

  多了一指侵入的感受將土方拉回現實,想起那隻手現在正做著的事,兩者間的反差令土方繃著身子幾乎想要逃離這裡。

  「十四……」

  在耳邊輕柔得像是羽毛搔過的低語,除了無法否認的性感,在土方聽來有點在安撫他的情緒,更雜著一點哀求的味道。

  若是他極力反對,就算銀八再怎麼無法忍耐,也是會停止的吧?他不想勉強,卻也難以大方,那細微的哀求意味,反而讓土方有些心疼;即使如此,卻怎麼也無法彌平此時被銀八的指擴張的動作中,快要窒息的羞窘。

  「老師、不……」察覺銀八的指退出,換成更加灼熱的物體貼近,土方怎麼也不可能放鬆,縮在枕頭底下的拳頭握得更緊,手心滿滿是汗;土方直覺喊著銀八,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銀八愛憐地親吻他的項頸:「親愛的十四,這時候要喊我的名字喲……」

  這可不是「喊我銀八我就放過你」這種嘻皮笑臉的遊戲,而是喊了他的名字,就等於接受。被銀八嘗試侵入的土方,氣息漸漸加重,這種時候,面對如此柔情的銀八,他能因為自己害羞的任性,而拒絕他嗎?

  「銀、銀八……嗯……」

  俯臥的土方將頭埋入枕中,原本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早已抽出,改成緊緊抓著枕頭;明明是排泄的地方,硬是被侵入的感覺很怪。但銀八的喘息拂過耳邊,粗重的喘氣有種性感的氣氛,這是他還不曾見過的銀八──他們彼此,都沒見過對方沉溺在情慾中的模樣。

  「十四、全部都進去囉……」銀八喘著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土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傢伙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要實況轉播給他聽!混蛋幹嘛跟我講這種事!土方很想這麼反駁,但是他不敢開口,他怕自己也跟銀八一樣,一開口就聽得出來已經無法自拔,這會讓他有無地自容的羞赧。

  「會痛嗎?」銀八又問。

  土方將臉埋在枕中搖頭。與其說痛,不如說被撐開的感覺讓他很不習慣,灼燙的物體彷彿在體內跳動,隨時準備往更深的地方挺進。

  銀八粗喘一口氣,看著土方的後腦。

  這樣的姿勢對土方來說比較輕鬆,但是無法看到土方的神情,讓銀八感到非常可惜。於是他伸出手嘗試搶走土方的枕頭,才勉強見到他雙眼緊閉的側臉,捨不得他咬緊牙關忍受的模樣,銀八硬是以指探入他口中。

  「嗯、你幹嘛……」微微地鹹味還有甜甜的香氣,那香氣是平時熟悉的味道,讓土方尋找到一些依賴。

  「如果覺得不舒服,就用力咬我的手,當作懲罰吧。可是,我不想停喔……」

  「笨、笨蛋……嗯啊……!」

  銀八緩緩扭腰,細微抽動的感受讓土方下意識想要咬牙忍受,但是那會咬到銀八的手指,他不想讓銀八受傷,於是土方只能張口喘息,像是在享受他的律動。

  突然間,就算隔著保險套膠膜,土方還是感受到男人的宣洩。

  扭頭看向銀八,少年疑惑的眼似乎像是在說:你似乎有點快?

  銀八有些不好意思,甚至笑得有些稚氣地啄吻土方的臉:「抱歉,因為我太開心了。沒能讓十四享受到真是不好意思,銀八我等下會更努力的。」

  有些傻氣的語氣讓土方心頭暖暖的。

  是啊,不是只有他緊張,不是只有他對現在的情況手足無措,不是只有他墜入懸崖;銀八也是一樣,雖然他看起來好像很從容不迫,可是其實也是很緊張、很不知所措的吧。

  土方勾起淡淡微笑,輕移軟舌輕舔銀八還放在他口中的指,牙齒壓在銀八的指節上帶來輕微鈍痛感;銀八凝視著土方,看他隱沒在他殷紅唇間的指,含著笑意的眼角,濕潤的眼睛和紅潤的雙頰,無比情色。

  仍留在土方體內的軀體再度充滿生氣,銀八不捨地讓指離開土方的口,扶著土方的腰讓他挺臀跪在床上。

  輕撫土方敏感的腰側,土方忍不住嚶嚀地扭著身軀想躲開這搔癢。

  「嗯、銀八……」

  「我在喔,我的一切,都是為了十四而努力喔……」

  比方才更大幅度的抽出、挺入,緩慢地讓土方身軀去記憶,銀八身體那部份的形體、溫度。

  世上的情人們,對彼此有愛,當然也會有慾;銀八想要從土方身上得到更多,土方當然也是。

  生理上被擠壓出來的淚水盈眶,土方轉頭想看清楚銀八的臉,想要傳達他也想要銀八所有一切的思念。

  而銀八以漸漸激烈的律動回應他的思念,被晃動的身軀像是被丟到洶湧的海水中,在浪濤中沉浮;被摩擦只是不斷被撐開、侵入,與其說帶來什麼快感,不如說只是漸漸有種因為痲痹而失去痛覺的感受。然而痲痹的感受慢慢帶來刺癢,通過脊椎,蔓延全身。

  垂掛在腿間的物體被銀八撫上,土方的腦袋已經混亂得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感覺了;只知道一切都是銀八帶來的,身體每個細胞感受到的,都是銀八。

  「銀八、銀八……」難以隱忍地低喃愛人的名字,將自己交托出去坦承以對,對彼此的愛還可以更深、更熱烈。土方突然好想擁著銀八吻他,但是這種姿勢根本沒辦法,只能伸手握住銀八在他腹間撫弄的手背。

  在被搖晃到幾近迷亂的頻率中,迎向這波愛意的終點。




  隨著銀八身軀的離開,土方軟軟地倒回床上,冒出汗水的背脊承受銀八依舊熱情的吻。土方想要抱著銀八,想要親吻他的唇,卻意外發現身體一時虛軟地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不想承認自己的虛弱,更是難為情地不想面對性愛過後餘韻,土方逞強地撐起手臂、非要找回力氣轉過身不可。

  察覺他的動作,銀八輕輕一撈,便將他翻轉過身,吻上土方微張的唇。土方環抱銀八的項頸回應親吻,在性的疲憊後,土方突然覺得他變得更喜歡銀八的吻。

  只不過是雙唇相貼,為什麼會覺得那麼幸福呢?

  銀八的手不安分地在土方的身上游移,腰側、胸前、腿間、臀間,無論帶來的感覺是搔癢、刺激,都不怎麼讓土方害羞,反而更加喜愛銀八。

  腰間墊上枕頭,雙腿被銀八分開、抬起,明明是如此令人羞恥的姿勢,此時的羞澀卻只是垂下眼,別過頭。

  下體那處突然傳來一股抽出物體的感覺,土方羞紅了臉,有些不安。

  「那是?」畢竟本來是排泄的地方,總不會有什麼怪東西在這時出來吧?

  銀八有些尷尬,紅著臉搔了搔臉頰,猶豫地說:「剛剛的保險套留在你身體裡……」

  「哈。」土方難忍地笑了起來,也不管保險套被拉出來的時候帶來的異樣感受,難得有機會可以捉弄銀八,誰願意放過?

  「不會是尺寸不合吧,不用勉強,沒那麼大就不要買那麼大的……」

  土方說著說著趕緊摀住嘴巴,卻不是因為笑這種事關男子漢自尊的話題,也不是因為他發覺自己講這種話等於削了銀八面子,而是他看到銀八眼中閃過危險至極的光芒。

  銀八勾起嘴角哼哼一笑,看土方一臉大難臨頭的表情,想著原來你也知道這下慘了?

  要解釋原因,銀八我解釋給觀眾聽就好了!一定是因為第一次沒有換保險套就接著再做,所以剛剛抽出來時才會滑開!銀八我的尺寸啊,是絕對沒問題的!

  難得的初夜,居然先有早洩疑雲,再有尺寸揣測,銀八我啊,就讓十四你用身體好好體會,你的戀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吧!

  在土方的雙腿之間,銀八跪直身子俯瞰土方,讓一臉大難臨頭卻又忍不住笑的小情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他一手撫弄著男性勃發的器物,另一手拿著保險套,以齒咬開。

  分明就是故意賣弄雄性荷爾蒙,耍什麼帥以為這樣就可以假裝你早洩和太小這兩件事情沒發生過嗎……土方知道他是因為剛才的話,因為不甘心才這樣。可是現在見到他想要證明什麼似的侵略眼神,土方扭了扭身體轉身想逃下床,卻馬上被撈回來,被強迫和銀八面對面。

  「老師……」迎上那雙銳利得有點太過分的眼睛,土方乾乾的笑了起來,啊糟糕這次太超過了,銀八好像很不甘罷休的樣子……

  「不是說了,這時候叫我銀八就好……」

  「銀、啊……!」

  雙腿被拉開、侵入,彎曲的雙腿跟著銀八前傾的身軀被壓到胸前,閃爍著異樣紅光的雙眼,透著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強烈慾望。

  「放心吧,身為十四的情人,我絕對不會讓十四失望的……」

  「不、不那麼賣命也沒關係……」等、等等他到底是第幾次硬了?!

  「銀八我還年輕的很,十四可以不必太擔心喔。」

  你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講這種話要我怎麼不擔心!!!

  在銀八咬牙切齒的笑容中,土方瞪大著眼企圖從現在的鉗制下逃走,抱著企圖掙扎的土方,銀八微微一笑。土方從那笑容裡看到很明顯的鬼氣,還來不及反應,突然襲來的便是比剛才任何一個程度都要激烈的晃動。

  「啊啊!」根本來不及壓抑自己的口,喉間便發出呻吟,對銀八的動作給予回應。貼在頸邊的吻,與其說是吻,更多是啃咬、吸吮,輕易留下一點又一點,粉紅色的痕跡。

  方才痲癢的感受來得更快,甚至連腦袋裡都被佔據,快將土方逼到迷亂。來得太快、太急,土方無措地幾出淚滴落下,連氣息都有些抽噎。

  「啊、不要……銀、不要這樣……」

  銀八放緩速度,讓土方鬆口氣。眼角的淚水讓銀八吻去,他低喃地說:「十四,你是不舒服還是討厭?」

  怎麼回應都不是,既不能說討厭,更不願意說是不舒服;要是銀八說「你老實承認我就更溫柔地對你」,土方會覺得反而是自己輸了,男子漢可以不要裡子,可是不能不要面子!

  因此土方逞強的搖了搖頭。

  兩腿突然被銀八架在肩上,抽送變得慢而重;自己的一切都在銀八眼底,土方覺得銀八視線所及的地方,都在發熱。尤其當他盯著兩人結合地方的時候,土方更是忍不住喘著氣別過頭,拒絕面對銀八赤裸裸寫滿慾望的眼神。

  「變、變態老師!不要……看!啊!」這傢伙輕一點會死喔!?

  「很棒喔,十四的身體、十四的體內……我想到更深、更深的地方……」銀八說著,便猛然頂的更重。

  「啊、嗯!」突如其來的呻吟讓土方咬牙,忍住自己的感受。

  在銀八言語挑弄下的熱度集中於腹部,一切都被銀八觀覽無遺的身軀,反而讓更加敏感地展現。

  銀八的指輕輕劃著土方勃發的器官:「十四你滿不滿意呀……?」敏感的器物被銀八套弄,身後的摩擦也沒停止,卻是慢條斯理得不可思議。

  土方難忍地弓身,有些埋怨地看著銀八,果然見到他惡作劇般的笑臉。

  「渾蛋……」

  「因為十四都不說,銀八我擔心又讓十四不開心呀。」

  你裝什麼可愛!都快三十的男人不要在自己的東西還插在別人身體裡的時候裝可愛!渾蛋一點都不可愛!土方急促的喘氣,卻學乖的沒有把這些話給說出來;但是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又讓人很難受,而銀八依然笑嘻嘻的維持著動作,似乎在等土方自己開口求他。

  與其自己被逼得非開口,不如讓銀八無法再忍耐。

  於是土方眼波流轉,扁著嘴看銀八。

  「明明是……自己沒力……」倒是看誰先忍不住。土方喘著粗氣卻硬是挑釁的看著銀八微笑,而銀八自然是要對小情人讓步的,於是他牽起嘴角笑了笑,給予他想要的力道與撫慰。

  「呃!」再度於銀八手中宣洩,體液落在自己的胸膛上,引來銀八彎身舔吻,帶笑的眼睛看著他,似乎在說「我們彼此彼此哦」。

  「渾蛋……」土方這麼罵著銀八,但是剛剛銀八離自己太遠,空盪的雙手不知放哪才好,這時才有機會摸著他的髮、抱住他的頭。

  就算不把銀八的侵入當回事,光是自己所宣洩的次數,相較於平時嚴謹近乎禁慾的土方,已經算是多了。因此就算想把銀八抱緊些,也使不出力氣。

  而隨著銀八漸漸加劇抽動的頻率,更是抽走他所有力氣,原本就沒剩多少力氣的雙手滑落在床上,兩腿隨著銀八的動作晃著,連腳趾都動不了。

  但是這種感覺不討厭,就像冬天泡在熱水中,讓整個身體連骨頭都暖了、化了;一閉上眼,原來墜落後來到的,不是黑暗深淵,是個純白的溫暖世界。


  「……十四、十四……」

  純白的世界中有人在喊他,睜開眼,溫柔的紅眼正凝視著他。

  「銀……」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虛軟得像是從遠方傳來,活像是別人的聲音。

  銀八見他有反應,微笑地說:「你剛剛暈過去了。」

  暈過去?為什麼?土方有些恍神地看看周遭,下體中火燙的的物體讓他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但是茫然的神智讓他忘了害羞。

  銀八輕吻著他的唇:「很舒服,對吧?」

  看著銀八的笑容,土方這時只想到這是他所喜愛的戀人,於是軟軟地微笑、點頭:「嗯……」

  「那、我要再給你,更多、更多……」貼合的身軀繼續交纏,土方可以確定自己全身滿滿的,都感受到銀八的愛,只是不知道銀八是否也是。此時土方沒有力氣問出口,然而過了此時,土方也不會有這個臉皮問。

  但以銀八此時的活力來看,要讓他感受到「滿滿的愛」,或許還有段時間吧……





  隔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銀八抓了抓頭睜開眼,看太陽光透過鵝黃色窗帘灑下,滿地金黃的地板;昨天胡亂脫下來的衣服和保險套散落在地板上,滿地情慾痕跡。

  昨天到底做了幾次?銀八爬起身來看身旁睡得很熟的土方,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七次還八次,總之做到後來倒頭就睡,幸好有用保險套,不用做事後清理……只是,要把地板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套子拿去丟掉,也實在讓人懶得很啊……

  睡在身旁的小情人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樣濃密,在眼睛下方遮掩出一片淺淺陰影,土方睡得很熟,半張臉埋在枕頭裡,露在棉被外的肩膀上還有昨天留下來的吻痕,緩慢的呼吸聲音很淺很均勻,明明土方的體格相當不錯,銀八卻覺得安靜睡著的土方非常惹人憐愛,於是他俯下身偷偷親吻了土方的肩頭,惹來後者因為睡眠被打擾而感到不快的鼻音。

  銀八伸了個懶腰,偷偷摸摸爬下床走出臥室撥了幾個號碼。

  「喂,大叔?好啦好啦松平學年主任,我銀八啦……啊不行不行,今天沒辦法跟你去喝酒,我打電話來是要請假的,我今天要請假……怎樣我好不容易跟我家可愛得要命的小情人衝到本壘你讓我請一天假幫他煮紅豆飯會怎樣?什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告訴你他可是原裝貨,原、裝、貨!我當然要幫他煮紅豆飯……哇哈哈我銀八就是有本事你嫉妒?而且我的小情人又很可愛非常可愛總之就是可愛到不能再可愛的地步……不跟你廢話了我要請假。……好那就這樣啦。」掛電話之後,銀八歪著頭想了想,又躡手躡腳走進房間裡把自己的手機拎出來,找到沖田的電話。

  「……喂,總一郎,我銀八……你方便說話嗎?……你能不能幫十四請他們社團的假?……不行?要本人請?為什麼這麼麻煩……你們開學才多久他已經當上正式選手了?好吧……什麼原來是你!幹得好!啊不是我是說,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家十四……現在不是總有一天是!啊啊好我知道了我會請客的你們那包我會包很大的拜託你不要現在就跟十四他哥哥們講……對他今天當然沒辦法去跟你們吃飯……好好那就這樣,那我掛電話啦。」切斷通話,銀八正打算走到廚房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煮來吃的時候,忽然聽到臥房傳來跌倒的聲音。

  「十四!?」銀八衝到房門口,正好看到土方抓著棉被跌在地板上,痛得整張臉都皺起來,卻又掙扎著要爬起身來的樣子。

  「十四你怎麼擅自就下床了?躺回去躺回去,你是第一次又從後面來,今天肯定是不要下床比較好。」銀八大驚小怪的衝上前去將土方攔腰抱起,無視土方扭來扭去的掙扎,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回床上,還不忘記拿個枕頭墊在土方背後。

  「你倒是很有經驗啊?」土方開口之後皺了皺眉頭,似乎有點訝異自己的聲音居然沙啞得像感冒一樣,但想到大概是昨天晚上使用過度,卻又不可自制的臉紅了起來。

  「為了不讓十四痛,老師我啊,可是很努力的去找資料耶。」銀八回答得理直氣壯。

  「所以才會把保險套放到過期?」土方挑挑眉,指了指那個掉在地上的保險套盒子。

  其實他大概在銀八走進來拿手機要打電話的時候就醒了,原本也想跟著下床卻發現腰痛腿軟,本來打算慢慢移動下床的土方在往床下前進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放在床頭櫃邊的保險套盒子;原本只是打算拿起來看看是哪個牌子,卻在看到製造日期和保存期限之後驚得一腳踩空,才會跌到床下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那是意外!」銀八似乎知道土方所指為何,氣急敗壞的把土方指著的那個保險套盒子踢到床底下去。

  「哼哼什麼意外,原來你這麼不受歡迎啊?一盒保險套放三年,難怪會掉。」土方勾了勾嘴角,就算身體現在酸痛得要命,還是不忘拿昨天晚上的事情來嘲笑銀八。

  「難道你不知道這就是銀八的純情嗎?我買了保險套就只想用在你身上啊!」銀八說得大聲,土方卻燒紅了雙頰;這種事情居然講得那麼大聲,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含蓄、什麼叫做矜持?說這種花俏的甜言蜜語很開心嗎?啊?

  「所以你三年前就開始打我屁股的主意!」而且還蠢到把保險套放到過期!

  「那盒是你二年級的時候才買的!」所以其實他買的時候那盒保險套已經快過期了!

  「你還把這種事情記得那麼清楚!」警察先生這裡有變態大叔!他當初是被誰下了什麼鬼東西才會覺得銀八這個色大叔很帥!?

  「關於十四的事情我什麼都記得很清楚!」

  「呸!」土方紅著臉抓起枕頭朝銀八臉上砸過去卻被輕鬆檔下,銀八拿著枕頭晃了晃,忽然俯身吻了土方一下。

  「……喂!」不要在吵架的時候突然對他做這種事情!這樣會吵不下去!

  「我去倒水給你喝,中餐要吃什麼呢十四?」銀八站起身來笑嘻嘻的往門口走去。本來想在土方起床之前做點東西給他吃呢,現在看起來是來不及了,不過也沒關係,慢慢煮也別有一番趣味。

  「中餐……?啊現在幾點!!」土方似乎這才注意到窗外天光亮得有些過頭,於是慌慌張張的想找時鐘看時間,卻發現銀八的房間裡別說鬧鐘,連可以看時間的手機都能沒找到一隻。

  「十一點十七分。」惟一一隻能看時間的手錶在銀八手腕上,他看了看時間,然後悠哉的回答。

  「什麼!?」土方聲音猛的拔高差點破音:「這麼晚了!我今天早上有課!我沒有請假!」

  「我幫你拿手機來?」認真的孩子驚慌失措的樣子總是特別惹人疼愛,而且現在絕對不是欺負他的時候;銀八還記得自己在課堂上抽菸的時候是怎麼被土方糾正,甚至差點投訴到教育委員會去的這件事。

  並不是說土方反對抽菸,其實土方自己偶爾也抽,只是土方覺得上課的時候教師不應該也不可以抽菸,所以才出言糾正,也許對土方來說,重要的不是抽不抽菸,而是在什麼時候和什麼地方抽菸吧?就像現在一樣,不上課不一定不對,但不請假的翹課就不對。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

  「快點!」土方皺著眉頭大喊,雖然中氣不足又有點沙啞,但是還是聽得出殺氣,銀八走進房間把土方的手機拋給他,一接過手機,土方就急急忙忙的撥起電話來。

  「……學長?我是土方,對不起打擾您了,請問現在方便談話嗎?……是,謝謝您的關心……是,我今天的社團活動要請假,非常抱歉……是,是,我想好很多了……是,我想可能不需要休息這麼久……是,是,非常感謝您……是,打擾您真是非常抱歉,再見。」

  「打給弓道部的?」銀八坐在床沿,輕輕摸了摸土方的頭。

  「嗯。」掛掉電話,土方又按了幾個鍵:「……喂,近藤?今天早上的課……總悟幫我請假!?他有這麼好心?……嗯我今天中午不過去了……沒事,我沒有感冒……嗯,嗯,好啦我知道啦,那就這樣了,嗯,好,掰。」

  「請假完了?」

  「總悟居然幫我請假……?」土方盯著手機看,那表情一臉不敢置信,好像剛剛有人對他說其實土方十四郎你是拯救這個世界的救世主那種鬼話一樣;呆了半晌,土方忽然回過神來瞪著銀八看。

  「你對總悟說了什麼?!」語氣有點咬牙切齒,臉上有點紅,銀八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往門口退了退,隨時準備接任何在土方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抓得到的東西。

  「冤枉啊多串大人,我今天早上十點半才起床,哪來得及對他說什麼?」就算有講也是剛剛的事,那時候他們應該都下課了吧?銀八我啊,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啊。

  「不然他怎麼知道要幫我請假!」完蛋了不知道明天去上課要被笑成什麼樣子了!土方懊惱的抓著手機,很後悔昨天幹麻逞強。

  「因為他說你昨天一臉很想脫離處男的樣子所以今天一定……啊。」銀八遮住嘴,而土方抬起頭來瞪著他,眼睛裡幾乎要噴火。

  「啊什麼!你果然有跟他私底下偷偷連絡!你去死吧死一百遍!」渾蛋他就說哪有這麼即時連線的!果然他們私下有偷偷連絡!兩個都是渾蛋!氣死他了!

  「那一定要十四親自下手啊!」銀八還在嘻皮笑臉,而土方很怒的發現床上除了棉被之外已經沒東西可以丟,惟一一個枕頭剛剛已經砸出去了,現在等於是完全沒有攻擊力。

  「你自己出去找車撞!我不要殺你這種人!你這個無恥的王八蛋!」土方氣得發抖,想站起來揍人,卻因為腰腿的酸軟讓他只能握著拳頭坐在床上,滿臉通紅的瞪著銀八。

  「既然我很無恥,那十四我可不可以早上來一發?」啊滿臉通紅的樣子也好可愛,十四怎麼會那麼可愛呢?銀八笑瞇瞇的看土方更加火大的樣子,然後關上房門,躲開了土方從床底下挖出來扔過來的那個保險套盒子。

  「你去死!!!」

  「好好我這就去了──中午還是吃豬排飯吧十四你要幾塊?」

  「多一點!」

  「好──。」







  所謂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土方吃過午飯後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半;醒來的時候腰已經好很多了,雖然還是有點隱隱作痛,不過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爬起身來抓了衣服隨便沖了個澡套上運動服,土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到廚房的時候,銀八已經把晚餐放在桌上了。

  「晚安,十四。」銀八對他笑了一笑。

  「嗯唔。」土方把擦頭髮的毛巾往下拉一點,遮掩害羞的表情。

  兩人對看了一眼,還來不及說什麼,門鈴就忽然驚天動地的叫了起來。銀八家的門鈴是鳥叫聲,一般人在按的時候,通常是間隔五到十秒才會按第二次,但現在按門鈴的人不知道是誰,卻一直按著讓鳥叫聲叫得毫無間斷,變成噪音。

  「這個時間是誰?」土方疑惑的皺起眉頭,銀八卻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吸了一口氣。

  「不是吧?」難道沖田那傢伙真的來了?他都已經答應要請客要包大包的了,現在還來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義氣?

  「咦?」

  銀八抓著頭髮跑到門前開了門,土方還來不及移動腳步,就聽到沖田、近藤、山崎的聲音從玄關傳來,還有聽起來像是教數學的坂本的聲音?

  「喂你們!給我出去!」銀八阻止不及的聲音徒勞的從玄關傳來,土方愣在原地,看到沖田跑過來看見他穿體育服的樣子,不知道是惋惜還是鄙視的哼了一聲之後,忽然覺得有把火從肚子裡燒上來。

  「沖田總悟!你還有臉來見我!」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沖田的領子,土方大吼:「你瞞著我跟銀八這渾蛋私下連絡什麼東西啊你!」

  「喲,這是在吃醋嗎原來土方先生這麼在意老師有沒有偷偷跟我聯絡啊?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對他下手的我已經有神樂那個暴力份子當老婆了嘛。」沖田一臉毫無悔意的表情讓土方越看越火大,雖然也不是不知道這傢伙就是這張死人臉,可是在他已經滿肚子火的時候這張死人臉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誰在跟你講那個!」銀八那傢伙就算出軌他也不會吃醋!因為他會直接把銀八砍成十八段扔到東京灣裡去餵魚!

  「說得也是畢竟這年頭十八歲的處男說出來也滿丟臉的幸好昨天已經破處了呢你說是不是啊土方──」沖田說著說著居然還笑了。

  「你少說一兩句會死嗎!!!」土方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燙到都可以煎荷包蛋了,這傢伙為什麼能把這種亂七八糟的話說得那麼順口?明明就是一起長大的為什麼這傢伙可以扭曲得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好像本來就是歪曲的一樣!!

  「啊啊,所以真好──有結果的戀愛真好──」近藤隨意的在客廳矮桌旁坐下感嘆,順手拿起拎在手上的塑膠袋裡的飲料,自顧自的就這麼喝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好希望也可以和阿妙在一起啊,雖然現在好不容易進展到阿妙願意和他一起出門看電影,可是他每次看到阿妙就忍不住站到旁邊找個電線杆找個水溝蓋之類的東西躲起來,因為阿妙美得他無法直視她呀!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他不是故意要當跟蹤狂的啊!他只是在談戀愛的時候比較膽小而已!

  「會長你不要自己喝起來啦,那明明是要給副長的飲料……」山崎也坐了下來,隨手抓過遙控器就打開電視。

  另一邊,教師三人組聚在一起,高杉依然穿著和服,今天是深藍色直條紋的浴衣,而坂本穿著他的招牌大風衣帶著招牌圓墨鏡,啊哈哈地笑得像沒看見銀八滿臉殺氣。

  「終於達陣成功了,啊哈哈哈真是恭喜你──」坂本右手抱著一隻和他一樣高的褐黃色熊布偶遞給銀八,那隻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的熊重量十足,銀八接過來的時候一個沒注意,還差點摔倒。

  「這是幹麻?」幹麻送他熊?現在是怎樣?兩邊的親友團都跑過來了,是要鬧洞房嗎?不知道好不容易達陣的他們需要一整天好好溫存他需要一整天好好的軟化他家可愛的十四嗎?他親愛的可愛的迷人的十四郎睡了一整個下午他什麼話都還不及跟他講,晚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想把那些該說的話都說出來誰知道來了這麼一大群不速之客!該死的這群人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嗎!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銀八頓了一頓,在心中很悲哀的這麼反駁自己。

  「送給土方同學的。」坂本又是哈哈哈的笑了幾聲,然後推了推墨鏡拍拍銀八的肩膀:「金時不要說我不夠朋友,除了這個之外就送你三個月房租好了!」

  「我叫銀八!金時是誰啊!我的名字沒有時這個字!還有,為什麼要送熊啊?」跟白痴說話很累啊!高杉到底是怎麼有辦法忍受這個傢伙的?銀八抓著熊,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跟這個十幾年來都沒有叫對過他名字的人當朋友?這也是一種才能吧哈哈哈,一種白癡的才能……

  「因為晉助喜歡。」坂本說著還抱了抱站在旁邊抽菸的高杉。

  「蛤?」等一下他聽到什麼爆炸性的發言?

  「晉助的個性跟土方很像,我們在家裡的時候,晉助很喜歡賴在熊的身上打瞌睡,所以我想說買這個來給土方同學……」坂本一邊笑一邊說,而高杉被高大的坂本抱在懷裡,用很習慣這傢伙的蠢的淡然表情聽他說這些非常爆炸的發言;銀八驚駭莫名的抱著熊布偶看著高杉,認識那麼久,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高杉喜歡巨大的熊布偶,難道是因為喜歡坂本的關係嗎?熊布偶通常一臉蠢樣看起來是很像坂本沒錯……

  「我阻止不及啊不好意思,等我想到的時候他已經買了。」高杉噴了一口煙出來。

  「不會……」好恐怖……等等不對,銀八把熊丟到旁邊地板上,挑眉開口:「我家十四比高杉這傢伙可愛多了。」

  「沒這回事啊哈哈哈,晉助最可愛了。」坂本依然是那個笨蛋表情。

  「不不我家十四才不會像高杉這小子老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可是個認真正直的好孩子,雖然他常常鬧彆扭但是還是非常可愛因為他很率直……」

  「晉助那也是在鬧彆扭啊所以我說他們很像都一樣可愛啊哈哈哈……」

  「我家十四可愛得多了……」

  「說起可愛晉助才可愛……」

  「兩個笨蛋。」高杉又噴了一口煙,意興闌珊的看向少年們吵鬧的地方,才發現沖田和土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了起來,而且明顯身體不適的土方已經被沖田壓制在地板上,滿臉通紅的破口大罵。

  「銀八,你家小朋友看起來不太好。」高杉拿煙管戳了戳銀八,後者雖然因為被燙了一下而皺起眉頭,但當他順著高杉的視線看往沖田那個方向時,驚得連這個都來不及計較,拔腿就往土方那裡跑去。

  客廳其實很小,就算他們的距離是客廳兩端,也是兩三步就跑到了;土方原本被沖田壓在地板上嘲笑,那個嘴巴特別壞的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用那個平板的聲音說土方先生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行啊不是被銀八榨得精盡人亡了吧之類的話,土方則是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好了好了沖田你小子給我起來!」銀八一把抓起沖田甩到旁邊,扶著土方的腰就把他攔腰抱起──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可惜土方的身高和體重都和銀八相差彷彿,所以銀八也只能扶著土方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已。

  「銀八你很不夠意思啊,我難得這麼容易就可以打倒土方……所以你們昨天到底是做了幾次啊?做到土方這傢伙都沒力跟我打架了。」沖田坐在一旁,半真半假的抱怨;今天的土方說真的很沒有打倒的成就感,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扶著腰整張臉皺成一團,跟這樣的對手打架,就算好不容易使出平常很難用上的蝦形箝制,也沒有打架的真實感啊。

  「這個你不用管那麼多啦……以前我不跟你計較,從今以後啊,能騎在十四身上的人,就只有銀八我一個而已了啊,懂不懂?」銀八冷哼一聲。這些小孩真是不受教,這筆帳他記下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哼──好下流啊銀八老師。」沖田牽起嘴角笑了笑,因為他看到土方紅著臉已經捏起了拳頭。

  「我只是說實話……喔好痛!」果然下一瞬間銀八的臉上就重重挨了一拳,力道之大,讓他整張臉都偏到一旁,臉上也浮出一個紅紅的拳頭印子;果然是在社團裡拉得開最硬弓的土方十四郎,這手勁真是不可小覷。

  「你們都去死!死一百遍!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賞了銀八一拳之後土方站起身來往臥室衝去,砰的好大一聲關起了房門。

  「啊喲你惹十四小公主生氣啦。」沖田嘿嘿的笑了兩聲。

  「還不都是你們來找麻煩嗎……」銀八摸著臉磨牙。這拳還真重,下手得一點都不留情,果然是臉皮薄的十四,看來這種玩笑以後少開,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臉了。




  親友團的鬧洞房一直吵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坂本除了帶禮物過來之外還帶了酒,喝得有些微醺的一群人更是肆無忌憚的吵鬧,直到終於被鄰居拍門警告為止。

  送走坂本他們之後,土方才紅著臉走出臥室吃晚餐……不,那個時間應該算是消夜了。銀八迷濛著眼睛趴在桌上看土方吃飯,後者有些不自在的瞪著他,扭捏半天之後才很猶豫的伸出手,摸了摸銀八臉上那塊已經有點腫起來的地方。

  「……下次再這麼囂張就不是一個拳頭了。」明明就是因為覺得下手太重而內疚,偏偏嘴上還要逞強說這種聽起來很兇狠、實際上卻一點威脅性都沒有的話,土方自己難道不知道他這個樣子非常迷人非常可愛嗎?銀八磨蹭著土方和自己的臉相比有些微涼的手,呵呵地傻笑起來。

  「十四,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不管遇到什麼挫折、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會死纏著他,除非哪一天十四說不要他了、除非十四說討厭他了,否則他一定會纏著他的,一定。

  「你這個醉鬼說什麼啊你……」土方嘆了一口氣,覺得今天晚上臉上的熱度好像都降不下來,一定都是因為這個厚臉皮的死白毛。

  「十四,我愛你。」銀八還在說。

  「你醉了趕快給我滾去睡覺。」再不趕快阻止銀八的話,搞不好他會先腦充血。

  「十四要跟我一起睡……」銀八笑了起來。

  「我洗完碗再說……」這渾蛋到底是有醉沒有醉?怎麼看起來比較像借酒裝瘋?

  「那我在這裡等十四……」

  至於那天晚上,銀八到底是真的喝醉,還是純粹的借酒裝瘋,就只有土方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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