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山崎醒來,已經是倉庫大門打開,有人吹著哨子指揮運貨車進來的時候了。
蜜糖蕃薯的總店固定在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二公休進貨,山崎想了一想。所以自己被抓到這個倉庫來已經一個禮拜啦?這麼久了啊?一個禮拜沒有揮拍,一個禮拜沒有看到副長,一個禮拜他少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唔,肋骨好痛,八成是昨天被發現不小心睡著的時候被不知道哪個粗魯鬼給踢斷了。
山崎深吸了一口氣,小幅度活動一下麻痺的手腳,發現身上的傷實在嚴重,內傷有外傷有,幸好折手斷腳的時候服部全藏堅持要親自動手,骨頭斷得很乾淨,是不幸中的大幸。那些小混混下手實在有夠不知輕重,這下子可好,不知道副長願意批准他多久傷假?
說起來,他上次請假不在真選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山崎直起身來打算舒展一下身體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群人奔跑而來的腳步聲,然後是凌亂的呼喊,有人說真選組來了,有人說真選組殺過來了,有人說快逃啊那個破壞力超的真選組殺過來了。
田邊次郎壓抑著情緒走到倉庫門口,看見排排站著一群黑壓壓的身影,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
「真選組,奉命檢查。」土方咬著菸蒂,冷冷勾起嘴角,扯出一個不知道要說是冷笑還是禮貌性微笑的弧度。
「請出示你們的搜查證明,否則我們有權利拒絕接受檢查。」田邊次郎壓著聲音,溫柔而禮貌性的回應。
「證明是嗎?好,要就拿給你們看。」土方把香菸吐到地上,轉頭看著沖田:「喂!總悟!」
「好──」沖田應了一聲走上前,手上還拿著一張紙。
沒想到真選組居然真的申請了搜查證的田邊次郎有些訝異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走上前去要接過搜查證的同時忽然感到一陣熱風吹過,下意識閃避的同時擦過頰邊的居然是砲彈!砲彈降落在倉庫裡炸塌了一大塊,驚叫和火焰四處竄起,正訝異著來不及回神,就看到土方揮舞著長劍往倉庫裡衝,有些真選組的人員在搜查倉庫,有些則和他們的人對打了起來。
「你…你們!你們居然沒有得到允許就任意毀壞民宅!」田邊次郎從未見過如此亂來的警察,大驚之下,連聲音都有些變調。
「這位先生,不要亂動比較好喔,雖然我的砲口瞄準的總是土方先生,可是我很害怕不小心打到你呢。」沖田把砲口架在肩膀上,正對著田邊次郎的背。彷彿還可以感受到剛剛射出大炮的餘熱,田邊次郎有一種自己的背會被燒焦的錯覺。
倉庫裡混亂成一片,山崎坐在原地,思考自己到底是被鎖在哪裡。一定不是立即可見的地方,不然早該有人來救他了;山崎聽著隊友呼喚他的聲音,那些聲音有些模糊卻又無比清晰,應該距離很近吧?
忽然碰的一聲,山崎覺得一直捆著他的鏈子被拉扯了一下,好像有光透入。
「都給我住手!難道你們不怕這傢伙小命不保嗎?」一個聽起來流裡流氣就像是小雜魚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山崎想,原來自己給當成人質了嗎。那麼剛才那個砰的聲音是什麼?難道他們的牆還用來關人質?這還真是多功能啊。
打鬥的聲音有些遲疑。山崎稍微動了一下,發現以目前虛弱的身體和沉重的傷勢,應該是沒有辦法掙脫背後那個傢伙。真可惜現在身體狀況這麼差,否則背後那個根本就不算什麼。山崎嘆了一口氣。
「發射。」那是土方的聲音,低沉響起;然後是煙硝味,然後是爆炸聲。山崎聽到背後那人大叫「你們都不管他的死活了嗎他不是你們真選組的人嗎」,然後微微的笑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他們不會在乎我的死活吧!你就是不信就是不信!」
「那個不是你的同伴嗎啊啊啊!」背後那個人對他大吼大叫。
然後山崎仰頭大笑,也不管這麼笑會牽動斷掉的肋骨,全身傷口都因為肌肉動作而劇烈疼痛,他只是大笑。背後那人推了他一把,鍊子不知什麼時候解開了;山崎癱軟在地,一個星期沒有動作的身體其實無力爬起,遍體的傷口讓他也只能勉強伏在地上喘息。
於是打鬥又重新開始了。山崎趴在地板上調息,想盡辦法要動一動手腳站起來。
「你這一個星期怠忽職守,要扣薪水啊。」土方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山崎有點驚訝的抬頭尋找聲音來源,然後臉頰忽然被土方捧住。
「啊副長,這個桌布不可以拿開,不然我的眼睛會瞎掉的。」山崎開口。而土方原本要扯開他眼睛上桌布的手頓了一頓,終究是沒有動作。
「副長,對不起。我被抓到了。」山崎輕輕的說。
「嗯,回去要切腹。」土方說。而山崎聞到熟悉的菸味,忽然覺得很安心。
然後山崎在大砲聲與廝殺聲中,聽見了一聲輕輕的「波」。
很輕很輕。
山崎想,若不是他曾經受過庭番眾的特殊訓練,也許、也許是聽不見這個聲音的。後來無數個日子他回想起來,都慶幸聽見了那聲小小的按鍵音。
因為在他聽到那個按鍵音以後,有沉悶的聲音響起,而他的本能在理智之前率先反應到了那是炸藥爆炸的悶響聲,於是拼盡好不容易可以移動的雙腿往土方身上撲過去。
爆炸聲,驚天動地。
煙硝的味道很濃,也許還夾帶火花;山崎壓在土方身上,感覺背後火燒一樣的刺痛,有碎屑和火花不斷朝他砸來,背上很痛,有肉燒焦的味道,聞起來有點反胃;他們所在位置應該是炸藥旁邊,這爆炸的威力滿驚人的,原來蜜糖蕃薯不只做毒品販賣,連軍火都放在這裡啊。山崎豎起耳朵傾聽,真選組大部分成員好像都還在倉庫前方,應該是沒有被波及到,那麼按下爆炸的人,應該只是想要炸死真選組的副長?
「山崎?」土方的聲音在身下,聽起來是有些驚嚇,但是沒有受傷,山崎安心的微笑。監察可以換、隊員可以換;就是副長啊,這個真選組的紀律,絕對絕對不能夠更換啊。
隱約似乎聽到近藤局長的聲音,隊員們似乎生氣了。
然後,山崎便頭一歪,暈了過去。
「山崎?」土方翻身坐起,推了推掛在身上那個軟綿綿的身體:「山崎?山崎?」
「阿年!你沒有事吧!」近藤揮舞著長劍殺過重圍而來,看著眼前有些慌亂的土方。
土方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到山崎鼻前,確認還有呼吸以後總算是放下心來。然而山崎背後被火藥波及的傷口依然流著血,隱約還有焦味。
然後土方扶著昏迷過去的山崎站了起來,殺氣騰騰,彷彿名刀終於出鞘。
「真選組局中法度第三條!」聲調凜凜,是好響亮的重音;在小型爆炸接連不斷的戰場上,不知怎地土方的聲音居然如此具有穿透力,那是太過威嚴的戰鼓,是刺耳的喪鐘,重重敲響在每個人耳膜裡。
──但凡傷我真選組同伴者,死!──
於是舉起的手都成了厲鬼的詛咒,真選組黑色隊服此時竟有如從地獄翻身而上的惡鬼,在敵人眼中,成了嗜血的刃。每一把尖刀落下,了結的便是一條性命;真選組不曾歷經戰爭,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在人生的戰場上,傲然直立。
土方把山崎扶了出去交給負責後援救護的第十番隊,然後回身,抽出腰間的刀。
細心保養的刀尖在陽光下發出森冷寒光,過去曾有人說土方是一把鋒利的雙面刃,傷害敵人的同時也會損傷自己;然而當劍尖直指敵人,無論是哪一面,都是殺人取命的凶器。
但凡傷我真選組同伴者,死。
- Sep 30 Sun 2007 05:06
[山土]單人羽毛球是一個人的華爾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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