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H感謝沉玉大人出手支援。


  由於是夏天的夜晚,所以祭典是很多的。山崎拿著筆記本說,今天晚上在城北的神社那裡就有一個廟會,如果有興趣的話,去看看也是不錯的。神樂一聽到有廟會就拉著新八走了,聽說還帶上了沖田,希望不要打起架來把廟會拆了才是。

  銀時走在前面,朝子在他身後,緩緩步行。

  「……喂,不要走在我後面啊,和我一起走吧。」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關係,銀時忽然覺得夏夜澳熱的氣氛很不舒服,空氣也濕濕黏黏的。他轉過頭,對後面那個用優雅步伐行走的人喊,然後,很順手的拉過他的手。

  朝子似乎有些驚訝,但馬上就放鬆了下來,任由銀時拉著他的手前進。

  「坂田先生。」

  「嗯?」銀時握著土方的手,其實有點緊張;平常的土方是絕不可能讓他這樣握著手走在大街上而不反抗的,別說握手,平常就連靠得稍微近一點都會被土方白眼,像這種情人之間的親密動作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做的啊!雖然明知身體裡的那個靈魂不是土方,但銀時卻依然很感動的握著那隻並不纖細的手。

  「這個身體的主人…土方先生,很受到愛戴吧?」

  「……」銀時用左手抓了抓鼻頭,語調漫不經心:「嗯,是啊。他是真選組的副長嘛。雖然味覺是奇怪了點,脾氣又暴躁,瞳孔老是縮得很小,又愛抽菸還愛打架,酒量明明很差可是又愛喝……可是,應該還是很受到愛戴吧。」

  朝子沉默下來。三百年來自己只能待在那個空間裡,無數次想過要成佛,卻走不出那個房間;當初陽光明朗的那個清晨她為什麼要自殺呢?時間太過久遠,已經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寂寞,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絕望。生為女性的自己就如籠中鳥,什麼也不能做、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在柵欄之間,迎來這個,送走那個。

  沒有未來的人生有什麼好期待的呢?所以不如早早結束吧。

  然而死後的世界卻比活著的世界更加寂寞。沒有人可以說話、沒有人可以交流,無邊無際的寂寞幾乎要將她逼瘋;但鬼魂是不可能瘋狂的,於是她只能依偎在當初自殺的窗邊,看人來人去,日升月落。

  當她睜眼發現自己居然附身在這個名叫土方的男性的身體上時,其實比誰都要驚訝的是她。三百年來無論如何努力也走不出的房間,居然因為一把刀與一個身體就被破除了嗎?然而這個身體的同伴似乎並不是那麼想的,他們用怨恨的眼神看著她,指責她侵占了他們敬愛的副長的身體,當她穿上過去習慣的衣服時,只有那個叫做山崎的男子會默默的將衣服遞給她。

  無論有沒有身體,寂寞一樣無邊無際。

  那麼現在心頭上流過的暖流是什麼呢?當她對山崎說出心事以後,那個清秀的男孩就去找來了這個銀白色頭髮的男子。這個身體的主人和這個男子是相愛的吧,當她在換衣服時,男子的眼神既熱烈又渴望,還帶著溫柔與疼惜。她原本以為他會這樣撲上來壓倒她,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那些男人一樣。

  但是他沒有。

  當她轉過頭去對他微笑的時候,銀時的表情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這是一個在感情上有潔癖的男人,即使身體相同,但靈魂不同便引不起他對他的愛。朝子很明白銀時對她是有怨恨的,畢竟她是個侵入者,侵佔了這個身體。但他卻沒有對她惡言相向,也沒有用仇視的眼神看她,只是拿出名片,問「你想要什麼。」

  於是她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有關係了。

  人啊,其實是很情緒化的、很不理性的動物呢。只是因為一個念頭就想死的自己、只是因為一句話就覺得得到救贖的自己,無論如何都是愚蠢的吧。朝子走在銀時身旁,嘴邊泛起淺淺微笑。

  「這樣笑比較好看。」身旁那個人,忽然這麼說了。

  朝子訝異的側頭看他,銀時用眼角看著他,懶洋洋的笑容此時看來比南風還要溫暖,薰得她幾欲掉淚。

  其實銀時一直注意著他。從迷惘、寂寞、自嘲,到最後露出的那個微笑,他全都看在眼裡。最後那個乾淨如水晶般的微笑,其實讓他覺得很心疼;要怎樣的大徹大悟,才能有一個明鏡一樣的笑容?三百年前的亡靈,究竟忍受的是怎樣的寂寞與孤獨?那樣的笑容雖然美麗,卻不適合出現在土方臉上──太孤寂。

  廟會非常熱鬧。

  蘋果糖、棉花糖、章魚燒、大阪燒、撈金魚、釣氣球、丟圈圈,銀時陪著朝子,從第一攤玩到最後一攤。那是女子第一次放肆自在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沒有人用驚豔的眼神看她,沒有人用情慾的目光看她;她笑得單純而快樂,像最天真的孩子。

  銀時也從未看過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土方臉上。土方會鬧彆扭、會生氣、會逞強、會撒嬌、會哭泣,卻不會露出這種孩子氣的笑容。也許長久以來肩上的沉重讓他忘記了可以這樣笑吧,銀時看著因為沒釣到氣球而跺腳的朝子,卻希望未來也可以在土方臉上看到這樣純真而燦爛的笑容。




  
  「啊,很有趣呢!」朝子戴著章魚面具走到湖邊,拍了拍石椅以後坐了下來,手裡還拿著麥芽糖。湖邊有螢火蟲飛舞,淺黃色光芒一明一滅,映在深藍色湖水上。

  「大小姐,看不出來你這麼會玩……」銀時槌著肩膀走過來,手上還拿著剛剛買來的烤玉米。朝子轉過頭就著銀時的手咬了一口玉米,得意的對他吐吐舌頭。

  「我很開心呢。」朝子笑彎了眼,對銀時伸出手:「煙火呢?」

  「在這裡在這裡……」銀時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啃玉米一邊從塑膠袋裡拿出一包煙火來:「來,給你。」

  朝子接過煙火,拿出袋裡的打火機點燃。金黃色火花從煙火裡噴射出來而後消失,一亮一亮,把他們的臉照得一閃一閃;放煙火其實是要蹲著的,但銀時並沒有糾正朝子。

  煙火乍起幻滅,朝子忽然笑著流淚。

  「……你怎麼了?」吃完玉米以後換成蘋果糖,銀時看著哭泣的那人,忍住上前擁抱的衝動。他的擁抱只願意給土方,只能給那個彆扭又倔強的男人,而不是這個用土方的身體哭泣的女性,所以他只是看著朝子哭泣,咬著蘋果糖喀喀作響。

  「煙火放完以後,夏天就結束了呢。」朝子看著煙火,聲調帶著滿足的寂寞:「不管是煙火,或者幽靈鬼故事,在夏天結束以後,就都該結束了呢。」

  銀時靜靜的咬著蘋果糖,湖邊有青蛙開始鳴叫。朝子並不是真的想要銀時回應些什麼,她只是在自言自語,也許對著三百年前的自己,也許對著土方,也許對著虛空裡的某一個座標。

  「煙火結束以後,我也該走了。」煙火越燒越短,朝子的臉明明滅滅。

  「坂田先生。那套衣服,依照約定就送給您了。」

  「多謝。」銀時說。

  「今天一天,我很高興。」

  「那就好。」

  「坂田先生。」

  「嗯?」

  「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煙火燒完,朝子小心的將殘渣收進塑膠袋裡。今夜的味道是檸檬。

  「你問。」

  「土方先生,曾經主動吻過您嗎?」

  銀時被蘋果的籽嗆到,不斷咳嗽。

  「看來是沒有呢。」拍著銀時的背幫忙順氣,朝子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不同。

  「你問這個幹什麼?」好不容易順過氣,銀時看著眼前微笑的人,有點沒好氣。

  「因為,我也想要親吻坂田先生呢。」語音方落,朝子的唇就壓上銀時──不,或許一開始接觸的時候還是朝子,但銀時發現幾乎在雙唇交接的同時,懷裡的身體就昏倒似的癱軟下來,銀時反射性的將土方摟在懷裡。

  似乎,似乎是因為那個叫做朝子的靈魂離開的關係。

  維持著親吻的姿勢抱著土方,銀時有點不知所措。

  然而沒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懷裡的身體動了一動,清醒過來。

  武士畢竟是武士。剛醒來的土方在眼睛睜開以後馬上推開銀時──原本似乎是打算這麼做的,但銀時摟著腰的力道實在太強,於是土方只能分開緊貼的嘴唇,滿面通紅的掙扎著。

  「你抱夠了沒有!剛剛親你的人又不是我!」土方惱怒的低吼。

  「所以,從頭到尾發生的事情,其實你都知道囉?」銀時好像忽然想通了什麼一樣,笑容慢慢擴大:「不管是換衣服、釣氣球、還是玩煙火?」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土方大吼。即使在月光下,銀時也看見土方羞紅的臉和脖頸。

  那是太惑人的畫面,於是銀時深深吻住土方。

  土方仍在掙扎,但力道明顯減弱,不是因為坦率接受銀時的吻,而是朝子在他心裡留下許多寂寞。

  她用他的身體玩樂,用他的身體歡笑,卻仍擺脫不了,過去的孤獨。數百年來的寂寞孤獨,讓此時的土方有點慶幸,能有銀時陪在他身旁,得以觸摸對方的體溫。

土方安分得太快,銀時反而不安地分開唇,好將他的臉色看仔細。眼睫閃動,在土方抬手擦去眼淚前,銀時抓住他的手,輕輕吻上他的額。

「放開我啦……」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性語氣,讓銀時更加大膽地親吻他的眼瞼,輕舔頰上的淚滴。

若是平時,土方一定賞銀時一拳,但現在溫軟的接觸,滲入心中填補朝子離去後所留下來的空洞。夏夜涼風吹過,空氣灌入土方的和服裡,腿間空蕩的涼意讓他驚醒,推開銀時。
對於土方的反覆,銀時並不怎麼在意,看土方側著頭、漲紅臉往後退幾步,銀時反而感到心頭一陣暖意。這種不坦率的傢伙才是土方十四郎啊。

  看他一路往後退,不懂土方為什麼不轉身逃跑就好,或許因為那樣顯得窩囊?眼見他將要撞上後面的樹,銀時上前拉住。

  「小心後面。」

  彼此雙眼對上,土方像是受了驚嚇,慌忙急退一步撞上樹幹。見土方如此侷促不安,銀時壓著土方的後腦,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啊……」銀時對著土方頭上的章魚面具:「到底知不知道這種表情,會有什麼後果啊。」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來除靈的?現在結束了,快走啦。」

  項頸被銀時舔咬,土方顫了一下,他不討厭與銀時的接觸,心底的空虛更加希求與銀時的擁抱,土方只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尤其當銀時手腳很快地將手探入和服下擺,發現他現在除了這件衣服,底下一絲不掛的時候。

  土方的額抵在銀時的肩上,根本不敢抬頭看他會有什麼臉色;銀時看著他從耳根到項頸都染上緋紅,反而不忍心多說什麼。

  想著先前土方的種種行為與表情,銀時吻著土方的耳,低喃:「十四……我果然好喜歡你……」

  隨著朝子的離去,土方感到胸口好像被抽走一塊,留下的冰冷被銀時的溫度,一點一滴慢慢填補;現在對銀時的依賴,一定是被幽靈附身的後遺症。

  遠方祭典的聲音還熱鬧著呢,在這裡的他,卻是腰帶鬆散地落下,幾乎全身赤裸地與眼前銀髮男子相擁。

  銀時並沒有伸手去解腰帶,當然他也知道土方不可能自己解開,這時他反而客氣:「十四,你如果再不制止,情況可能會不可收拾喔。」

  螢火蟲在湖邊閃動,祭典仍在喧鬧。明知那份數百年的寂寞不是自己的,但此時身體卻冰冷得彷彿已孤單了數百年才再度與人接觸;抬頭看入銀時溫和,卻不掩慾望的眼,土方攬上銀時的頸,壓上他的唇。

  唇舌糾纏,土方如此主動、大膽,銀時的不敢置信比不過驚喜。將土方壓在樹幹上,彼此身軀緊密貼合,口中仍留有蘋果糖的甜味,讓吻像蜜一般香甜。

  不捨地分開彼此,望著比平時更加熱情的土方,銀時以指滑過沾滿唾液的唇,土方眼神閃爍地看著湖岸,微張的唇引著急促的呼吸。銀時著迷地將手指放入他的口中。

  略有責難的眼瞥過,卻沒有直接逼退銀時,土方的舌貼附他的手指輕蠕,仍是蘋果糖的味道。

  自己的手指在土方口中,舌頭滑過指腹傳來一陣麻癢,眼中有些許怒意但不拒絕他的放肆;比起朝子美麗的笑容,這對銀時來說更為挑逗。

  將指抽出,摟著土方讓他的背離開樹幹,身軀貼向自己,將臉貼著土方的臉磨蹭,低喃:「我雖然很開心,不過還是會擔心你是不是又被什麼附身了……」

  土方沒有像以往與銀時拌嘴,倚著對方輕聲說:「……因為很冷……」因為那份寂寞揮之不去。

  在他眉宇間,銀時看得出來他在為了某人而感傷,既然他記得一路來的情景,想必也記得朝子的孤獨。他是在對自己撒嬌嗎?銀時不禁微笑:「放心,馬上就讓你熱起來……」

  「嗯……」

  沒有出乎土方的預料,沾著唾液的指在他臀間侵入,緊擁著銀時,他很少這麼期盼與他的身體交流,不想繼續等待他這溫吞的撫弄。

  「已經……夠了……」

  沒有錯過這比微風吹過狗尾草還要細微的話語,不願辜負他難得的要求,銀時讓土方的背抵在樹幹,手臂挽起一腿,試著讓自己勃發的器物進入。

  「呃!」

  「會疼?」

  土方垂首搖頭,雙手摟在銀時頸間,免得自己會因重心不穩而倒落在地。

  準備不夠充分讓彼此都有些辛苦,對土方來說,被撐開、漲滿感受對方灼熱的體溫,似乎漸漸將心裡的憂鬱給推擠出去,也許這麼單純的身體律動,真的可以把胸口的空虛填滿。
進入到一個程度,銀時開始退出、頂入的律動。懷中人的喘息一如以往,壓抑拘謹,但在今夜多帶輕微的泣音。

  銀時儘可能在失去理智前,停下動作溫和地說:「放心……我就在這裡,一直都會陪著你……」

  定眼看著在夜色下的銀髮男子,青綠螢光飛過兩人之間,一閃疾逝流光,如同土方眼中馬上掩藏的依戀。

  「笨蛋啊你,說這幹嘛……」

  「是,不要說,做就是了。」

  「你這人…啊…」

  後面的話語難以成形,在急促如狂風的浪潮中,土方確實體驗到銀時溫暖而熾熱,能驅走所有孤獨寂寞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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