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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方十四郎,真選組副長,喜好美乃滋和抽菸,除此之外沒有不良嗜好。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春天,櫻花還在枝頭,草地上有小小野花盛開,土方將寢室拉門敞開著,在房間裡一邊抽菸,一邊批閱公文。也許是因為春天的關係,所以公文數量很少,一下子就看完了;把公文堆放在左手邊,土方習慣性的往屋樑上一看。

  「山……」

  屋樑上,空空如也。

  土方閉起嘴低下頭,想起今天山崎因為感冒所以請假。於是他站起身,自己將那一小疊公文送到近藤局長的辦公桌上,放在已處理的盒子裡頭。

  放下公文以後,土方往外走去,在江戶街上巡邏了一圈,和萬事屋的銀時吵了一架,兩個人在點心舖坐下來吃了一頓點心,然後土方走回屯所。

  因為大部分隊員都在執行巡邏的任務,所以屯所還很安靜。土方走在屯所木質走廊上,發出輕微聲響;春光很明媚,櫻花在枝頭綻放,野花在草地盛開,土方往右看去,沒有看到那個黑色身影。

  那是一種習慣,莫名奇妙的習慣;就像沖田習慣自己無論如何不會真的對他生氣,土方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山崎的照顧。那個看起來好像少一根筋的脫線忍者總是追在他身後,用嘮叨的口氣關心這關心那,把他當成脆弱的東西一樣保護,稍微受點傷或受點委屈,山崎就要大叫。

  就像溺愛孩子的媽媽一樣。土方咬著菸草想。

  但是他自己並沒有被母親溺愛的經驗。近藤對他們有如父兄,他也將近藤當作長輩般敬愛,但是近藤不會像山崎這樣,追著他關心東關心西,連他什麼時候會抽完一包菸、吃飯的時候要幾包美乃滋都算得清清楚楚,而且幫他準備得好好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那個脫線的黑色身影?

  他走回自己房間坐下,忽然覺得無所事事。於是土方拿起了拭劍紙和棉花,打算稍微保養一下自己的刀。

  十五分鐘後,土方放下被擦得亮晶晶的刀,手習慣性往左邊口袋伸去,卻只摸到揉成一團的菸盒。

  「山……」啊。他請假。

  土方把手從口袋中抽出來,看那團被揉得小小的菸盒躺在掌心,突然覺得很不習慣。

  「副長,你的菸。」山崎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土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轉過身,看到戴著口罩面色潮紅雙眼迷濛的山崎靠在紙拉門上對他笑,手裡拿著他習慣抽的那個牌子。

  「山崎?」土方接過菸,皺起眉頭:「你來幹什麼!」病人就要好好的休息!

  「我想到,副長這個時候都要換菸的。」山崎看來病得很重,軟綿綿的靠著紙拉門,聲音比平常低了一半不止。

  「渾蛋!多管閒事!」土方破口大罵,然後把那包菸塞進口袋,起身走上前,一把抓住山崎的領子:「病人就要好好休息,你想傳染給大家嗎?」

  「把感冒傳染給別人聽說就會好了……」山崎的鼻音很重,雙腿也軟趴趴的,一拉起來就往下摔,根本沒辦法走路。土方皺皺眉頭,都病成這個樣子,卻只為了要拿菸給他,就硬從房間爬過來嗎?

  「渾蛋!你要是害大家都感冒,就切腹吧!」土方抬起山崎的一邊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拖半拉的把山崎往他房間帶。

  「那副長,你要幫我介錯……」繞過一個轉角,山崎伸手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

  「我直接幫你把頭砍下來就好!」土方往山崎耳邊大吼,而後者只是虛弱的咳嗽。

  長廊到底,就到了山崎的房間。因為山崎是空降部隊,所以那時候分配給他的宿舍在很角落的地方,緊鄰牆壁,是很冷清的角落。

  土方拉開紙拉門,然後瞪大了眼睛。

  「山崎,你這是……」

  山崎的房間裡堆滿了許多雜物,不管是槍砲彈藥也好,備用的刀劍也好,歌手的CD也好沒拆封的隊服也好,通通亂七八糟的堆在山崎的房間裡。靠近門的地方勉強清開了一個空間放著棉被,空杯子滾在枕頭邊,感冒藥的空袋子散得到處都是。

  「因為之前都跟著副長,所以房間就被拿來當做倉庫了。」山崎苦笑著回答:「不過,局長有幫我收拾出一個空間……能躺著就行了。」

  土方架著山崎,轉身往回走。

  「……副長……?」病得七葷八素腦袋不清的山崎眼看床舖離自己遠去,於是出聲喊住土方。

  「渾蛋,再怎麼樣我們真選組也不能讓病人睡在倉庫裡。」土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走路的速度也跟著變快。

  「可是那本來是我的房間。」山崎說。

  「囉唆!再吵就切腹!」土方低吼。然後轉過轉角,拉開自己的房間的門,把山崎丟進去以後,自己也跟著走了進去。

  從櫃子裡拉出棉被和枕頭鋪在地上,再把山崎往床上一丟,土方拿著臉盆和毛巾走了出去,五分鐘以後帶著一包冰塊和裝滿冷水的臉盆回來。看山崎還坐在棉被上發愣,土方不耐煩的嘖了聲,舉起右腳踢倒山崎,然後坐下來,拉過棉被把山崎包了個密密實實,再把濕毛巾和冰塊往他額頭上一放。

  「副長……」山崎瞪大眼睛看著土方,彷彿不能想像他也會照顧人一樣。

  「雖然很久沒有做了,不過以前總悟生病是我照顧的,你就放心吧。」土方習慣性的拿出煙盒,正要拿菸時似乎想起山崎還躺在一旁,於是又把菸盒放回口袋裡。

  「副長,抽菸沒關係的。」山崎說。

  「渾蛋,我只是忽然不想抽了。」土方別開眼看著窗外,有小小的綠繡眼在跳躍。

  「副長,我想吃布丁。」山崎又說,帶著淡淡微笑。

  「切腹去吧。」土方說。

  那是個春光爛漫的午後,櫻花在枝頭綻放,野花在草地上搖曳,黑褐色樹枝上有黃鶯跳躍,還沒有隊員回來,屯所安靜得像一個夢,只有山崎和土方的淺淺呼吸交錯,沒有言語。

  失去意識之前,山崎感覺似乎有人用手觸碰他的額頭,然後換了一包冰塊。

  偶爾,被照顧者和照顧者的角色對調,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他帶著微笑,安穩的睡去。

  那是個春光爛漫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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