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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時接到委託的時候,其實覺得莫名奇妙。來自真選組的委託,委託內容居然是除靈?開什麼玩笑啊,之前不就曾經有過真選組鬧鬼的事件了嗎?之前不就知道他不會除靈了嗎?怎麼還來委託他這個啊?但是負責委託的山崎一臉鄭重的拜託他務必要到,說是和土方有關係的靈……所以他只好來了。即使他很怕鬼他也只好來了。


  「老闆!」還沒走到屯所門口,就看到近藤對他打招呼,沖田站在一旁用那一百零一號表情看著他們,山崎握著羽毛球拍一臉緊張。

  「啊~怎麼了啊,要除靈的話,應該去找和尚什麼的吧……」銀時抓著肚皮走近他們,一點都不意外看到山崎對他翻白眼。

  「我們也有想過,可是阿年現在這個樣子……」近藤搭著他肩膀往屯所內走去,新八走到一旁,神樂已經和沖田打了起來,陪著他們一起走的近藤和山崎看起來有點緊張,還有點……害羞?銀時眼角看到,山崎的手在近藤說完話以後緊了一緊。

  「那,到底是怎樣的狀況?」他問。然後看到山崎大喊我不要過去副長房間的飛奔離去,於是銀時一頭霧水的看像那個滿臉尷尬的近藤局長,等他回應。

  「哈、哈哈……」近藤流著冷汗乾笑,此時沖田和神樂走到他們身邊,兩個人臉上身上都帶有對方給的傷。

  「神樂,不要老是打架。」銀時聊勝於無的告誡。

  「是他每次看到我都要撲過來的說。」神樂掏出醃昆布嚼了起來。

  「沒辦法我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我心中熾熱的愛。」沖田面不改色的說。

  「什麼!」銀時回過頭來:「神樂!媽媽我絕對不準你跟這種男人在一起!」

  「等一下!你們在一起只會把整個江戶毀了啊!」新八大叫。

  「總悟!你真的想跟這個夜兔族的中國女孩在一起?!」近藤激動的搖沖田肩膀。

  「欸──到土方房間了,我們先看狀況吧。」沖田拍開近藤的手,一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走到土方寢飾門口,刷地拉開紙門。

  打開門的同時,銀時忽然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倚著窗有一個人影,「土方」穿著深紫色底的和服,濃艷的櫻花描著金邊放肆飛舞,大紅腰帶深深勾勒纖細的顏色,銀時從未覺得土方適合黑色以外的顏色,但窗邊的這個「土方」,卻讓他目眩神移,幾乎要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彷彿察覺有人開門,「土方」緩緩的轉過頭來,對他們淡淡一笑。

  無、端、妖、冶。

  銀時的腦海裡莫名浮出這四個字。土方細緻的臉上擦了淡淡粉底,櫻色唇瓣來應該是上了口紅吧,淡紫色眼影把土方原本就上揚的眼角刻畫得更加妖媚,上揚的微笑彷彿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連心都溶化。

  「是這個身體的舊識嗎,勳爺?」那個土方轉過身來,對近藤鞠了一個躬,原本只是鬆鬆搭在頸邊的領口隨著動作下滑,露出鎖骨與一小片白淨的胸膛。銀時看得一陣氣血上湧,忍不住把視線轉開。

  然後看到在場所有人的臉都紅得像煮熟的螃蟹。

  兩三秒以後,近藤一邊哭著大喊阿年就交給你了一邊飛奔而去,沖田則是遠遠的走開什麼話也沒說,一開始就沒有過來的山崎則是更用力的揮拍彷彿想把手臂揮斷,新八則是著魔一樣抱著頭大喊我心目中的女神只有阿通小姐再也沒有比阿通小姐更美的女人云云,神樂連醃昆布都忘記要嚼。

  然後銀時一腳一個,把他們倆遠遠踹開。

  走進房間裡坐下,銀時看著眼前的土方。對方豔麗的微笑著,認知到很美的同時,銀時心底卻湧起古怪的不快情緒。

  他所認識、所喜歡的那個土方,是不會這樣笑的。因為他很彆扭、因為他很任性、因為他很倔強、因為他很寂寞,所以,所以他才會喜歡上他,所以才會希望給他擁抱和溫暖。但是眼前這個土方卻是那麼艷麗那麼自信,靈魂換了,彷彿連身體也不一樣了似的,銀時看著眼前畫著淡妝的土方,然後覺得胸中有一把無名火開始燃燒。

  「您生氣了?因為奴家佔用這個身體嗎?」土方,不,那個強行佔據土方身體的亡靈,伸手掩著嘴唇,很女性化、很誘惑的輕輕笑了起來。

  「為什麼找上他?」銀時低低的問。

  而亡靈只是優雅的微笑,看著他。

  「我問你為什麼要找上他。留在人世間有什麼願望嗎?」一邊說著,銀時一邊掏出名片遞了過去:「我是經營這個的,有什麼要求,只要付錢,我們都可以幫你做到。」

  那個土方拿著名片看了很久,喃喃自語說「現在連這種職業都有了呀……」。

  良久,才把名片放下,用溫柔而清澈的眼神看著銀時。

  「奴家花名叫做朝子,朝日的朝。」朝子對銀時淡淡一笑,化妝得極好的臉龐上有紅妝也掩不去的憂鬱,那表情不曾出現在土方臉上。

  「哦。」銀時懶洋洋的看著他。

  「奴家……不,」那個土方抿了一下形狀優美的唇,垂下眼:「其實我,一直希望能夠當一天男人。穿著普通的衣服在街上走著,不用在意儀態,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就只是,很單純的走在街上,不管是笑鬧也好,或是大聲說話也好,都不用在意。」

  「你從來沒有這樣過?」銀時換了一個坐姿,看著眼前的土方。長長睫毛低垂下來在眼部下方投下一片陰影,過去從未注意過,土方的眼睫毛如此漆黑;銀時用眼角看著那華麗的和服、露出的白皙肌膚,忽然覺得土方這模樣的確不好讓他人看見,太惑人。

  「奴家從小就被賣到花屋,哪裡有過那樣的歲月呢。」土方,不。朝子優雅的抬起手,用深紫色袖子掩住臉的下半部輕輕喟嘆。明明是土方低沉的聲線此時聽來卻如此媚惑,彷彿所喟嘆的不是自身命運,而是無人疼愛的寂寞。

  「如果是那樣,你就不應該穿成這樣……這是女人的衣服。」銀時指了指朝子的裙襬:「男人不會穿這種衣服。」

  「奴家只有這種衣服。」朝子看著他。

  「還有,不要自稱奴家……」銀時煩躁的抓腦袋。

  「是。」朝子微笑:「這套衣服,是三百年前我還在當太夫的時候穿的,三百年後的今天,價格也許已經變得很昂貴。我將這套衣服當做酬勞,可以請您帶我逛逛這三百年後的江戶嗎?」

  「那你先把這套換下來……喂,山崎!山崎!」銀時往外一叫,果然山崎在半分鐘之後就拉開紙門滿臉不甘願的瞪著銀時,一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樣子。

  「拿一套便服來給……呃,給朝子穿。」銀時說。

  「您終於願意把這身衣服換下來了嗎?」山崎甩也不甩銀時,走到朝子面前,滿臉無奈,而朝子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幫我整理這身衣服呢。沒想到男人的手藝也可以這麼好,朝子真是受教了。」朝子說著就站起了身,輕輕轉了一圈。而山崎露出好像被痛打的表情,伸出手似乎想把朝子壓回地板上坐好卻又顧忌到這是土方的身體所以不敢亂來,於是僵在半空中動也不敢動。

  銀時也站起身,開始亂翻土方的櫃子。

  「你、你你你!你在幹什麼!」山崎氣急敗壞的阻止銀時亂翻土方的櫃子。

  「我在找多串的便服啊。」銀時說。

  「我來!你去坐著!」山崎推開銀時,蹲下來拉出一個櫃子,裡頭疊得整整齊齊的,全是顏色相同、款式相同的便服。山崎拿出一套便服,放到朝子面前。

  「男人的服裝,果然很樸素呢。」朝子伸出手拿起土方的便服端詳:「嗯,穿法也很簡單,這樣我就不擔心了。」

  「那麼,我先告退了。」山崎說完話以後就跑了出去。

  朝子看著銀時。

  「你就換吧,反正這身體本來就是個男人,在男人面前更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男人嘛,還怕被看嗎。」銀時躺了下來懶洋洋的看著朝子。

  「您說得是呢,呃……」

  「坂田銀時。隨便你怎麼叫吧。」銀時說。

  朝子點點頭,將便服放回地板上,然後,也許是基於女性的矜持還是什麼的,他轉身背對銀時,緩緩地將原本所穿的華麗和服脫掉。

  深紫色衣服從土方的肩膀上滑落,描金櫻花像在下雨一般,貼著土分身體的曲線往下墜落,一吋吋一點點露出來的肌膚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而較為白皙。土方的肩膀上有一些傷痕,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的,因為時間久遠的關係,已經變成淺淺咖啡色,彷彿見證過去出生入死的歲月。

  即使靈魂換了一個人,這具身體依然是土方。那線條、那腰身、那優美的頸項與背負孤獨的身軀,都是他所熟知的、是他所珍惜的土方十四郎。銀時有些癡迷的看著正在換衣服的那個人,大紅腰帶已經解下,對方正在折衣;明明同樣是男人,明明這具身軀他已看了無數遍,卻依然對那微彎的背脊產生不可言喻的感情。

  朝子折好衣服轉過身來拿便服,看到銀時直勾勾看著他的模樣,便忍不住笑了。那個屬於女性的笑容讓銀時猛然驚醒,憶起眼前的人並不是他所愛的那個土方,只是一個佔據了土方的身體、三百年前的亡靈。

  朝子看見銀時的眼神從癡迷眷戀變成清醒散漫,便低低嘆了一口氣。若說世上無心的人多,那為什麼讓她遇見幾個痴心人?若說癡情者多,他在擔任太夫的歲月裡所看過的負心者卻也漫山遍野。這世上,究竟是痴情者多,或負心人多呢?是否這是沒有解答的問題呢?

  看朝子緩緩穿上衣服,銀時站起身往外走去。紙拉門嘩啦地被拉開,光線透入,炎熱南風吹拂銀時的袖子,翻起一陣波浪。

  「您要去哪,坂田先生?」朝子研究著腰帶的繫法,最終還是選擇隨意圍在腰間打個平結便罷的作法。

  「去廁所。等一下就回來,你等我一下。」銀時說。然後拉上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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