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凜冬將至

後話一

　　當山崎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旁圍了一堆人。都是真選組的隊員。

　　「你醒了啊，山崎。」三番隊隊長齊藤終推了推眼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他：「這是布丁，有加鮮奶油。給你探病的。」

　　「謝謝。」山崎點點頭，然後突然看到隊員們的臉色變得猙獰。

　　「厚厚，不錯嘛你……在副長的房間養病啊？」九番隊隊長二木二助把手指骨折得劈啪作響，配上夜晚燭光晃動的殘影，山崎忽然覺得面前出現了很多鬼：「等你病好你就知道了，好好養病啊，山崎退。」

　　我、我可以不要好嗎？山崎往被子裡縮了一縮，睡覺醒來以後通了的鼻子忽然聞到一陣菸草香味，讓他想起自己現在所躺的棉被，是土方的。

　　原來自己還在副長的房間啊，一覺竟然睡了那麼久；摸了摸額頭，冰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走了，燒好像也退了，身旁放著一杯水，土方細瘦而蒼勁有力的字跡壓在玻璃杯下，水的折射讓字體看起來好像在燭光中游泳。副長說，醒來的話，就先把藥吃了。

　　所以他忽然忘記了那些對他怒目而視還折著手指威脅他的隊員們，所以他愉快的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笑容太愉快，所以雖然他還是個病人，卻有人忍不住動手打了他。

　　然後大家一湧而上，無視他還在生病的事實打鬧起來，直到土方走回房間，把除了山崎以外的人通通丟出去大叫通通切腹為止。

　　而山崎無法克制，笑倒在棉被上，直到土方用極其粗暴的力道把他捲進棉被裡，他依然無法停止臉上和心底的笑意。

　　然後副長不耐煩的吼他，要他安靜睡覺。

　　他不說，他絕對不說，他絕對不會跟副長說，他看到副長耳垂變成櫻花一樣的粉紅色，比春光還要爛漫。


後話二

　　感冒好了以後，山崎開始面對幼稚園等級的報復。

　　羽毛球拍不見、羽毛球被裝了一碰就爆炸的炸彈、鞋子被放圖釘、隨時隨地都有人衝出來用必殺技招呼他。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些同伴想不出什麼高級的報復方法，但是也沒想到等級會這麼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等級其實跟他們一樣的山崎，每天穿梭在槍砲彈藥與突襲中，不忘把土方照顧得完美體面。

　　沖田隊長曾經問他，這種報復等級雖然很低，可是卻也很麻煩，他怎麼能夠應付得那麼自在，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山崎只是笑而不答。

　　抱著要送到近藤局長辦公室的公文，山崎閃過齊藤終牙突的同時，想到自己那個在他感冒好了以後被整理得乾乾淨淨的臥室裡，放著一個空的布丁杯子，和一張紙條。

　　那個布丁杯子，是他感冒好了以後，在副長房間裡發現的；剛開始他還很疑惑，從來不吃甜食的副長，怎麼會想要買布丁來吃呢？等到他看到布丁杯子底下打印的製造日期時，忽然無法克制自己的感動。

　　那家點心店的布丁，是現做現賣，所以每個布丁都會在杯底打上製造日期，賞味期限只有一天；而那個杯子底部的日期，和他感冒的日期，互相重疊。

　　山崎幾乎可以想像副長在他睡著時走到點心店前去買布丁，回來後卻發現齊藤他們已經帶了布丁來給他，所以一邊抱怨著太甜，一邊偷偷把布丁吃掉以後，又裝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於是他把布丁杯子洗乾淨，然後把副長寫給他的留言放到杯子裏去，擺在房間的一角，珍而重之的珍惜著。

　　無論隊友們的報復如何猛烈如何幼稚，卻沒人碰一碰那個杯子。

　　那是他們的共識。

　　春光依然爛漫，然而時序已經要進入初夏。

　　風輕雲淡。